白露的晨露还沾在穗尖上,雁归村的田垄就响起了镰刀 “唰唰” 的声响 —— 褐红的荞麦秆被拦腰截断,金黄的糜穗在手里打了个结,成捆地立在田埂边,像列队的金束。晋北有 “白露开镰,粒不落地” 的老话,这天是秋收的正日子,得趁晴好天气抢收,不然遇着秋雨,籽粒会发芽,一季的辛苦就白费了。
老村长握着磨亮的镰刀,在荞麦地中间割下第一镰,把穗子捧在手里,弯腰朝着土地作揖:“土地爷,谢您赏咱好收成,今日开镰,求您保咱粒归仓,不糟践!” 他身后的村民们跟着动起来,陆承泽扛着镰刀走在最前,割荞麦时特意留了五寸秆:“农书里说,荞麦秆留长点,立着晒时穗不沾土,籽粒干净,脱粒时也少碎粒。” 他割得又快又齐,身后的荞麦捆摆得笔直,像用尺子量过。
苏晚秋跟在陆承泽身后,帮着把荞麦捆立稳:“张婶说,立捆得‘三棵一撮,互相借力’,不然风一吹就倒,穗子沾了泥就不好了。” 她手里的荞麦穗沉甸甸的,捏着能感觉到籽粒在壳里晃,心里满是踏实。趁歇脚的间隙,她悄悄从兜里摸出桃木梳,指尖沾了点灵泉水,轻轻洒在立好的荞麦捆根部 —— 灵泉水能让秆子保持韧性,立晒时不容易倒伏,还能让籽粒里的潮气散得更快,却只说是 “晨露润了秆,立得稳”。
张婶带着媳妇们在糜田收割,手里的镰刀贴着穗柄割:“糜子要‘掐穗不割秆’,秆子留着能当柴烧,还能编草绳,明年育苗用。” 她割下的糜穗攒成把,用稻草捆紧,扔在铺好的苇席上:“你们看这糜穗,粒实满得能撑裂壳,今年磨面能出三成麸,比去年强多了!” 王大爷家的糜田在最边上,几个年轻小伙主动过来帮忙,有的割穗,有的捆扎,有的往晒场运,没半天就收完了。王大爷拄着拐杖跟在后面,捡着掉落的糜粒,嘴里念叨:“谢谢大伙,今年的糜子好,咱冬天能顿顿喝稠粥了!”
打谷场上早就热闹起来,赵木匠调试好的打谷机 “嗡嗡” 转着,陆承泽把荞麦捆喂进机器,褐红的籽粒顺着出粮口涌出来,落在铺好的竹席上,像流泻的红宝石。“慢点喂!荞麦粒皮薄,喂快了容易碎!” 赵木匠守在机器旁,时不时调整转速,“今年的机器加了筛网,能把碎粒和秸秆分开,不用再人工筛了。” 苏晚秋和张婶则在旁边扫拢籽粒,用木耙把籽粒摊成薄匀的一层:“得摊三寸厚,晒半天翻一次,傍晚就能收进布袋了,不然潮着存容易发霉。”
李大夫背着药箱也来帮忙,不过他不割穗不脱粒,只蹲在晒场边检查籽粒:“你们看,这种带小黑点的粒得挑出来,是虫蛀的,留着会坏了整袋粮。” 他手里拿着个小筛子,把挑出的坏粒装在布袋里:“这些坏粒别扔,能磨成粉喂鸡,也不算浪费。” 苏小石头跟在李大夫身后,拿着个小布兜捡坏粒,还学着筛粮:“李爷爷,我筛得干净不?坏粒都挑出来了!”
傍晚时分,晒场的竹席上铺满了金红两色的籽粒 —— 褐红的荞麦粒透着油亮,金黄的糜子粒泛着暖光,风一吹,满场都是粮食的干香。村民们拿着木刮板,把籽粒拢成小堆,再装进口袋,扛回仓房。老村长坐在仓房门口,手里拿着个斗斛,量着刚收的粮:“荞麦收了三百斤,糜子收了八百斤,比去年多了两成!” 这话一出口,全场都欢呼起来,张婶笑着说:“明年咱再多种两亩荞麦,多收点,冬天做荞麦面饺子!”
晚饭时,村民们聚在老村长家的院坝里,陶盆里煮着新收的糜子粥,旁边摆着炒豌豆,香得让人直流口水。陆承泽翻着农书说:“今年的粮得按去年的规矩分,扣完公粮,每家按地亩分,困难户多补二十斤,留两百斤当明年的种子。” 李大夫则说:“我跟县农技站说了,明年再换点新的豌豆种,跟糜子套种,再多收点鲜豌豆。” 王大爷喝着热粥,笑着说:“今年有粮了,冬储时我多腌点咸菜,再晒点干豆角,明年开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