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鲸落在那次试探之后,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平静。他不再试图从佣人那里打听任何事,也不再在网络上进行无谓的搜索。他按时吃饭、睡觉,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画室里。但他不再画那些抽象的色块,而是开始临摹极其复杂的建筑结构图,线条精准,比例严谨,仿佛要通过这种绝对的理性来禁锢脑海中翻腾的、关于“不堪过去”的想象。
慕砚青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季鲸落的“安静”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他在发现信息泄露后,通过一系列组合拳(处理佣人、嘉奖老王、送上画材、暗示留学)所期望达到的结果。他需要季鲸落“冷静”下来,接受被重新定义的现实。
然而,外部环境的波澜却超出了他瞬间的精密计算。
“先生,‘基石’资本在欧洲的一个对冲基金出现异常波动,手法很隐蔽,但资金流向指向那几个老对手。”陈景明在例行汇报时,语气比往常凝重了几分。
慕砚青看着全息投影上复杂的金融数据流,眼神冰冷。“他们沉寂了这么久,终于按捺不住了?”
“不仅如此,”陈景明调出另一份报告,“我们监测到,近期有几股不明的数据流在尝试渗透‘诺德法姆’位于新加坡的二级服务器集群,虽然未能突破核心防火墙,但入侵点选择得非常专业,不像是一般的商业间谍。”
内忧外患似乎在同一时间冒头。慕砚青的帝国半显形,如同巨鲸浮出水面,虽然展示了威慑,但也无疑成为了更显眼的靶子。那些曾经被他打压、蚕食、或仅仅是忌惮他力量的对手,在暗中窥伺良久后,似乎找到了某种默契,开始联手试探这艘巨舰的防御弱点。
“加强所有节点的安全等级,尤其是‘萤火’的核心数据库和‘诺德法姆’的最新研发数据。”慕砚青迅速下令,“欧洲那边,让我们的操盘手介入,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知道,伸出来的手,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陈景明领命,但又略显迟疑,“先生,同时应对多个方向的压力,我们的资源和人手会非常紧张,尤其是高端安防力量……”
慕砚青抬手打断了他:“优先级很清楚。确保核心研发和‘萤火’的匿名体系万无一失。其他方面,可以适当收缩防御,诱敌深入。”
他习惯于将每一次危机都视为机会。对手的主动出击,虽然带来麻烦,但也更容易暴露其核心力量和意图。他自信能够掌控局面,通过精准的反击和策略调整,将这些挑战转化为进一步巩固自身地位的机会。
然而,他忽略了一点,或者说,他低估了对手的耐心和对他弱点的精准把握。所有的商业攻击、数据渗透,甚至金融市场的异常波动,都只是佯攻,是巨大幌子下的烟幕弹。对手深知慕砚青的谨慎与强大,正面抗衡胜算渺茫,他们真正的目标,从来不是撼动他的帝国根基,而是直击他唯一的、隐藏最深的软肋——
季鲸落。
就在慕砚青将大部分精力和高端安防力量调往应对公司层面的明枪暗箭时,一张针对季鲸落的网,正在阴影中悄然收紧。他们利用了慕砚青一时的“不察”,利用了他在多重压力下不得不做出的资源倾斜。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调虎离山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