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构筑的门户在身后消散。
牧尘一步踏出，脚下是坚实的白玉。
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来。
这里的空间法则，比玄天剑宗所在的天域凝实了百倍，仙灵气的浓度也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空气中的灵气浓郁得近乎液化。
寻常真仙在此，呼吸都会被灵气撑爆。
凌风的脸色白了白。
他身为金仙，也感觉仙元运转慢了三分。
“大人，这就是九霄仙都。”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适应着法则压制，声音里带着敬畏。
“仙都的法则会排斥外来者，只有得到仙都印记，或者修为达到太乙境，才能不受影响。”
牧尘神色平静，这股压力对他毫无影响。
他身后的太乙剑侍也如雕塑般纹丝不动。
他们正站在一处悬浮于星海中的巨大渡口上。
渡口无边无际，停泊着无数仙舟、飞舰。
成千上万的仙人在此穿行，最弱的都是天仙，金仙也随处可见。
几队身穿统一金色铠甲的守卫正在巡逻。
他们气息彪悍，目光锐利，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傲慢。
凌风的眼神凝重起来。
“大人，这些是仙都的巡天卫，负责渡口治安。”
“巡逻队长，都是金仙圆满。”
他话音刚落，一队巡天卫便朝他们走来。
为首的队长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脸上有道刀疤，眼神充满了审视与不屑。
他走到三人面前，用长戟末端敲了敲地面，发出闷响。
“站住。”
壮汉队长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凌风身上。
“没见过你们，哪个天域来的？”
他的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盘问。
凌风曾是仙都的情报头子，如今却要被一个小守卫盘问，脸色有些难看。
但他还是拱手道：“我等来自东玄天域，前来仙都……”
“东玄天域？”
壮汉队长直接打断了他，轻蔑地笑出了声。
“那种连太乙仙君都诞生不了的穷乡僻壤，也配来仙都？”
他身后的几名守卫跟着哄笑起来，周围路过的仙人也投来玩味的目光。
“我当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下等天域来的土包子。”
“东玄天域？听都没听过，仙界的角落吧？”
“你看他们穿的，一看就是小地方来的。”
凌风的拳头瞬间握紧。
他刚想反驳，壮汉队长眼中的不耐烦更盛。
“行了，别在这碍眼。”
“既然是从下界来的，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壮汉队长向前一步，金仙圆满的气势轰然爆发。
一片金色的领域瞬间展开，将牧尘三人笼罩其中。
领域之内，空气变得锐利，无数细小的金色光刃凭空浮现，环绕三人飞速盘旋，发出刺耳的嗡鸣。
白玉地面被这股锐气划出道道深痕。
“在我的‘金戈领域’里，先跪下学学规矩。”
壮汉队长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他很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特别是碾压这些来自偏远天域的“天才”。
他已经能想到这三人被万千金刃切割得皮开肉绽，跪地求饶的场景。
凌风脸色大变，金仙领域是法则层面的碾压。
他体内的仙元被死死压制，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然而，他身前的牧尘，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只觉得有些吵。
“聒噪。”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没有仙元爆发，也没有法则对撞。
就在他开口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是一种让万物归于死寂的气息。
壮汉队长脸上的笑容猛然僵住。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金戈领域”正在消失。
不是被击碎，不是被撕裂，而是被直接抹除。
那些由他法则凝聚的金色光刃，无声无息地消融，化为虚无。
他与自己领域的联系，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从根源上切断了。
“不！这不可能！”
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疯狂催动仙元，试图稳固领域。
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疯狂闪烁，可那片领域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被那股死寂气息吞得一干二净。
整个过程，不到一息。
壮汉队长的领域，彻底消失。
一股恐怖的力量，顺着那断开的联系反噬而来。
“啊——”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头颅，猛地跪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
他金仙圆满的强横气息，飞速衰败。
圆满……后期……中期……
在周围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壮汉队长的修为境界，从金仙圆满一路狂跌。
最终，停在了金仙初期。
他身上的仙光变得无比黯淡，原本雄壮的身体被抽干了精气，瞬间苍老了几十岁，脸上浮现出皱纹。
一股恶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是仙体跌境后排出的杂质。
他瘫在地上，口眼歪斜，神魂剧痛得说不出话，只有无意识的呻吟。
周围的哄笑声、议论声，早已消失。
那几名守卫呆立当场，身体僵硬，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那些看热闹的仙人，一个个噤若寒蝉，看向牧尘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一言之间，废掉一名金仙圆满。
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太乙仙君！
这个念头在所有人心中炸响。
只有太乙仙君，才能如此轻描淡写地碾压一名金仙圆满。
牧尘的目光从地上那滩烂泥般的队长身上移开，扫向那几个已经吓傻的守卫。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我来，是定规矩的。”
那几名守卫双腿一软，齐齐跪倒在地，身体抖个不停。
“大人饶命！”
“我等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饶命！”
牧尘没有理会他们。
他的目光越过这些人，看向渡口更深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渡口。
“告诉你们的主事人，我牧尘到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在死寂的渡口中格外清晰。
所有仙人都屏住了呼吸。
牧尘的下一句话，让整个渡口炸开了锅。
“让他来见我。”
狂！
极致的狂妄！
一个初来乍到的外来者，废了仙都的巡天卫队长，还要此地的主事人亲自前来觐见？
这是在向整个九霄仙都宣战。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彻底骚动起来。
一些胆小的仙人已经开始后退，驾驭法宝想要逃离。
一些消息灵通的商会管事，则立刻捏碎了传讯玉符，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疯了！这家伙疯了！”
“他是什么人？敢这么挑衅仙都威严？”
“渡口的主事人可是‘赵天罡’仙君，成名已久的太乙强者，这人是来找死的吗？”
凌风站在牧尘身后，心中的紧张早已被一股狂热的激动所取代。
这才是他选择追随的主人。
视仙都法则如无物，视金仙圆满如蝼蚁，视太乙仙君如仆役。
牧尘对周围的混乱视若无睹。
他背着手，与身后的剑侍、凌风，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渡口中央。
他给了他们时间。
他在等。
等那个主事人，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