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这几天感觉非常心烦。这个灵小小,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天天找借口召他过去问东问西,话里话外敲打试探也就罢了,还暗戳戳地派她那只只有炼气期,灰不溜秋的小耗子,三天两头摸进他李家的账房,专挑那些陈年旧账册下嘴。
那耗子也不识字,叼着本有字的册子就当宝贝,好几次都叼错了,净拿些无关紧要的流水簿子。
李大心知肚明,却只能装着不知道,甚至还得配合着演戏,在耗子溜进来时,特意疏忽一下,留个空档。这种被人拿捏着把柄,明目张胆探查,还得憋着不能撕破脸的感觉,实在憋屈。
为什么只盯着李家?李大心里门儿清。因为末水城这核心地盘,之前大半都是李家的产业,六大家族里,也只有李家在城里设有规模最大、账目最全的账房。灵小小这是想从他这里打开缺口,摸清六大家族的底细,尤其是那些见不得光的灰色收支。
账本倒是没真让她偷着关键的那些,毕竟那耗子蠢得很。但关键是,没整到想要的,灵小小她就不肯罢休啊!拜访一天接着一天,理由层出不穷,弄得他不胜其扰。
今天倒是消停点,没召见他,就那死耗子又溜达过来了。李大瞥了一眼在账册堆边缘探头探脑的灰影,心里冷哼一声。算了,愿意偷就偷吧,反正今天准备的本子,都是些表面文章。
他正琢磨着拿哪本无关紧要的去糊弄,腰间一块紧急联络用的传讯玉符突然震动起来,是他身后那位在东联邦民政会里的靠山。
他激活玉符,几道神念信息瞬间涌入脑海。李大起初只是随意感知,但下一刻,他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浇透,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林玄?!灵小小的师父?死了?!分神……不,消息里说是合体大修!被那个叫天平的恐怖组织杀了?形神俱灭,连小世界都一起湮灭?!
这意味着什么?李大只觉得一股混杂着震惊和狂喜的情绪冲上头顶。这意味着灵小小最大的,也是最硬的靠山,没了!
据可靠消息,林玄才出关没几年,新组建的势力根基未稳,全凭他一人威名支撑。如今这擎天巨柱一倒,树倒猢狲散,他留下的那点势力,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分崩离析,或被其他势力瓜分吞并。
而灵小小……她一个金丹修士,能破格当上罗亚这地方的领主,东联邦那些大人物看的是谁的面子?不就是她师父林玄的金字招牌吗?
现在招牌砸了,人也没了,那灵小小还剩下什么?区区金丹修为,在罗亚或许算个人物,但在东联邦高层眼里,在失去了师父威慑力的背景下,她还够看吗?
不足为惧!
这四个字如同炽热的烙铁,烫在李大的心口,让他之前所有的憋闷、谨慎和隐忍,瞬间化为了冰冷的算计和一丝即将翻身的快意。
他心中冷哼一声,这下事情可就好办多了……不过,倒也不必立刻撕破脸皮。
李家跟灵小小之间,在特区建设、发展末水城这个大方向上,利益其实有相当一部分是一致的。
李家在末水城根基最深,特区若能搞起来,李家近水楼台,获益可能最大。正好可以借着这次机会,以合作为名,进一步拉拢、乃至实质性地控制她,让她这个领主更听话,成为李家推行某些策略的工具人就行了。
毕竟,那个开放政策,六大家族内部也有分歧,有三家其实是不太乐见的。若有灵小小这个领主明面上全力支持,政策推行下去的阻力会小很多……
唉,好像更头疼了。李大转念一想,眉头又皱了起来。另外那三家户、谷、河本来就不积极,现在得知灵小小靠山崩塌,恐怕就不是消极对待,而是要明面上跳出来反对了。这政策能不能顺利实施,现在还真不好说了……局势一下子变得更复杂。
原本,灵小小与他们六大家族之间的关系,虽然暗流汹涌,但表面上还是领主与封臣,是绝对的上位者与下位者,六家之前对她可是恭恭敬敬,明面上不敢有一点造次。
现在嘛……灵小小恐怕只能做个表面上的上位者了。被彻底架空的风险急剧增大,不,在李大看来,只要六家稍微联动一下,那是百分之百会被架空,政令恐怕连这领主府的大门都难出了。
理清了思绪,李大再看向账房里那只还在装模作样嗅来嗅去的灰皮耗子时,眼神已彻底冰冷。之前对这畜生,不说恭敬,至少也是以礼相待,毕竟打狗看主人。现在?对一个没了靠山的主人的畜生,还有什么必要客气?
他身形一晃,金丹期的灵力微吐,瞬间就堵住了千八百万的所有去路,大手一捞,精准地捏住了它的后颈皮,将其提了起来。
“吱吱!吱!”千八百万猝不及防,四爪乱蹬,吓得尖叫起来,绿豆眼里满是惊恐。
“再叫老子捏死你!”李大压低声音,语气森寒,指尖稍稍用力,一只炼气期的老鼠,捏死也就捏死了。
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刺痛和李大身上毫不掩饰的戾气,千八百万顿时噤声,浑身绒毛炸开,瑟瑟发抖,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无助地转动眼珠。
李大捏着这只变得异常安静、甚至有些僵硬的耗子,大步流星地走出账房,径直前往灵小小的静室。
来到静室门前,他顿了顿,收敛了一下外露的情绪,抬手敲门。
“进。”里面传来灵小小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常。
李大推门而入,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坐在案后的灵小小身上。他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神情、眼神、甚至坐姿的细微之处,试图找到一丝慌乱,悲伤或强撑的痕迹。
但是,没有。灵小小的脸上平静无波,眼神也一如往常,甚至在他进来时,还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看来,消息应该还没传到她这里,或者她城府极深,已经掩饰过去了。
李大心中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