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源于生命本能,超越理性预判的极度不祥的预感,毫无征兆地灌满了林玄的四肢百骸,甚至让他合体境的道心都为之一窒!那预感并非针对某种具体的能量或法则攻击,而是一种更根源的,仿佛自身存在基础即将被彻底抹除的大恐怖!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无论是防御、闪避,还是尝试最后的搏命一击。
然后,一切,没了。
不是爆炸,不是湮灭,不是破碎。
是没了。
他所在的整个小世界,连同其中翻腾的毁灭性能量、灰白的荒原、暗红的天空、坚实的大地、无处不在的狂暴攻击……
以及身处其中的他,林玄,一位合体境的大修士,拥有道树、本命法宝、数千年修为、无数神通秘法的存在。
在某个无法被任何常规感官和神识捕捉的瞬间,如同被橡皮擦从画纸上轻轻擦去的铅笔痕迹,彻底地、干净地、消失了。
没有过程,没有残留,没有向外的冲击。
这不是小世界的自然崩塌或被外力暴力摧毁。小世界的存在本身,其作为一方独立依附空间的概念,被某种力量从根本上否定了。
而这种否定的力量是如此强横,其影响甚至穿透了小世界脆弱的空间壁垒,在主世界,那个稳定、浩瀚、作为一切依附世界基石的原始大陆的某处边缘空间,撕开了一道短暂而狰狞的伤口。
那伤口并非物理的裂痕,更像是存在画布上出现的一小块突兀的空白或虚无,与周围稳定运行的空间法则格格不入。主世界强大的自我修复本能立刻开始运转,无形的规则之力如同创可贴,缓慢但坚定地弥合着这道不该出现的伤口,将那片虚无重新填充上应有的空间结构和基础物理参数。这个过程无声无息,却让任何感知到它的高阶存在都感到发自灵魂的颤栗。
监测小世界内。
仅剩的十余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水镜前。水镜中原本映照着林玄所在小世界的画面,已经变成一片纯粹的、不断闪烁噪点的黑暗,随后连水镜本身都因为过载和信号源的彻底消失而崩碎成点点灵光。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片狭小的空间,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
“我……我靠……”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息,也许有半炷香,一个带着难以置信颤抖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这玩意儿……真他妈的……猛啊……”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只有一种混合着恐惧、震撼、以及对超出理解范畴力量的本能敬畏。
“没有收集到任何有效数据……”一个负责监控数据流的成员盯着面前已经变成乱码、或者干脆是空白的无数面数据板,声音发飘,“几乎是……同步的……我们这边启动指令确认发出的瞬间,目标小世界的一切可观测信号……就全部……归零了。没有任何中间过程,没有能量衰减曲线,没有法则崩溃的连锁反应波形……什么都没有。”
他抬起头,脸色苍白,眼神涣散,仿佛还没从冲击中回过神来:“这东西……我以为……我以为它真的只能存在于实验室的理论模型和狂想家的论文里……没想到……它真的能被造出来……而且还……用了……”
旁边一人,似乎是团队里理论功底最扎实的,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心算着什么,嘴唇无声地翕动。片刻后,他抬起头,声音因为极度的理性计算而暂时压过了震惊,但依旧带着一丝不确定:
“如果……如果我没有算错的话,根据武器原型理论模型极简版,结合刚才我们输入的能量峰值和坐标精度……我们可能……仅仅是让标准物理法则中的四大基本力,在那个小世界空间坐标的某一立方米的极小范围内,暂时性失效了大约0.07毫秒……而已。”
这个时间和范围,听起来简直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笑。
但很快,他自己先咽了口唾沫,喉咙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清晰可闻。他眼中的理性光芒被更深的骇然取代,声音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不……等等……实际上……考虑到能量传输损耗、空间壁垒的干扰、还有武器本身的不稳定性……真实生效的时间和范围……可能连这个数值都远远达不到……”
可就是这连一眨眼的亿万分之一都不到,比尘埃还要微小的失效,造成的结果,却是一个稳固的小世界连同一位合体大修的彻底无痕的消失。
真实虚空。
一个只存在于最高机密档案、被列为最终幻想级、连大部分天平高层都认为只是理论概念的武器名字,浮现在他们心头。
它的原理,用最简化或许仍不准确的语言描述,就是在极致的微观层面、极短暂的时间内,强行压制甚至暂时删除某一划定区域内,构成物质世界稳定存在基础的四大基本相互作用力:电磁力、强核力、弱核力、引力。
想象一下。
电磁力消失:维系原子结构、决定化学性质的根本力量没了。原子核与电子之间的约束崩溃,物质瞬间化为游离的基本电荷和辐射。
强核力消失:将质子和中子紧紧束缚在原子核内的最强力量没了。原子核解体,质子和中子本身也分解成更基本的夸克和胶子,物质失去核心。
弱核力紊乱:负责粒子衰变等过程的力量乱了套。物质稳定存在的半衰期概念失效,一切粒子的寿命进入不可预测的混沌状态。
引力异常:时空弯曲的根源发生畸变。局部时空几何可能产生无法理解的扭曲,甚至短暂形成吞噬一切的微型奇点。
这不再是对物质或能量的破坏,而是对规则本身的直接干涉。是釜底抽薪,是将承载一切的画布本身,在极小范围内,短暂地擦除了一小块。
这是规则武器的理论巅峰,是超越时代、甚至可能超越这个修仙文明当前认知框架的禁忌构想。
无论现在、过去、还是可见的未来,它都本应只停留在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