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别嚎了。”林玄被那魔音灌耳般的哭声吵得心烦，出言打断，“给你两个选择。”
灵小小的哭声瞬间止住，抬起泪眼婆娑的小脸，竖起耳朵，像只等待投喂的小动物。
林玄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之前你欠为师的灵石，继续还，不过……”
他语气转冷，“鉴于你之前那些孝心可嘉的言论，让为师十分欣慰，所以得加点利息。具体加多少，看为师心情。”
灵小小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嘴巴一扁，眼看第二波嚎哭就要来袭。
林玄不紧不慢地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嘛……之前那个袭击你的元婴修士，他的储物戒，之前也说过归你，但让你自己打开。现在，这戒指归我，你欠的债，就此一笔勾销。你自己选一个。”
“债消了？！”灵小小眼睛猛地一亮，如同黑夜中点燃了两盏明灯，几乎要发出光来！第二个！这还用选吗？！只要不用还债，别说一个破戒指，就是十个她也愿意！
“第二个！师父我选第二个！”她喊得又快又急，生怕林玄反悔。
林玄看着她那副如释重负、仿佛捡了天大便宜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他慢悠悠地从袖中掏出那枚储物戒。
这小家伙，见识还是太浅薄了啊。一个元婴后期修士的全部身家，和一个炼气期弟子欠的那点灵石，孰轻孰重，她竟然分不清？也好，正好给她上一课。
“既然你选了，那便如此。”林玄故意用遗憾的口吻说着，然后像是忽然来了兴致，“也罢，既然这戒指现在是为师的了，那让为师来看看，这位元婴道友，都给为师留下了些什么遗产。”
他神识轻松破开原主残留的禁制，探入戒指内部空间，然后开始用带着几分赞叹的语气，一件件报菜名：
“哇！”林玄第一声就充满了惊喜，“上品灵石……粗略一看，怕是有八百枚不止啊！啧啧，真是笔巨款。”
八百枚上品灵石？！
光是这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灵小小心头狠狠一颤，呼吸都停滞了！这么多？！都够把欠师父的债还上两遍了！她突然感觉喉咙有些发干。
林玄仿佛没看到她骤变的脸色，继续清点：
“咦？这么多瓶瓶罐罐……凝婴丹、化元丹、断续青灵膏……虽然有些乱七八糟，但对金丹、元婴修士来说，都是好东西啊。可惜，你用不上。”
灵小小的心在滴血。
“嚯！”林玄又发出一声惊叹，“真没想到，这小修士身家还挺丰厚，居然收藏了一套七星伴月剑！虽然是仿制品，但灵光充沛，炼制手法不俗，一套七柄，皆是上品法宝胚子！价值不菲啊！”
灵小小感觉腿有点软。
林玄的清点还在继续，每报出一件物品，灵小小的脸色就白上一分，眼神就绝望一分。那些她听都没听过的材料、玉简、法器……每一样都像是一把重锤，敲在她脆弱的小心脏上。
最后，林玄拿起那枚戒指本身，在指尖把玩着，用一种仿佛才发现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补上了最后一刀：
“嗯，说起来，就光是这枚储物戒指本身，内部空间如此广阔，材质也属上乘，恐怕单论其价值，也够换五六十枚上品灵石了吧。”
五六十枚上品灵石？！光一个空戒指？！
“噗——”灵小小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つД`)
看着徒弟这副魂不守舍、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模样，林玄也懒得再跟她废话，直接像拎猫崽一样把她提溜起来。
灵小小是真的伤心欲绝，即便被提在半空，也还在不住地抽噎，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
林玄对此视若无睹，身形一闪，下一刻便已带着她回到了自家那略显冷清的宗门院落前。他手一松，灵小小“噗通”一声跌坐在冰凉的石板地上。
“啊？”突如其来的环境变换让灵小小暂时止住了哭泣，她睁开泪眼朦胧的双眼，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庭院、大殿……她好像……有很久没回来过了？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冲散了部分因错失巨款而带来的悲痛。
坏了！忘了！我还有个宗门要打理呢！师父之前交代过的！
林玄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灵小小啊灵小小，你之前出言不逊、诅咒为师的那些混账话，看在你可能脑子暂时不清醒的份上，为师可以不跟你多计较。”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虽然被赵大牛简单打理过，但依旧难掩长期无人主持的寂寥之气的宗门院落，语气骤然转冷：
“但是，这宗门事务，你荒废数月，致使门庭冷落，几乎成了无主之地！这件事，你必须给为师一个交代！”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般在灵小小耳边炸响。她猛地一个激灵，彻底从遗产悲痛中清醒过来，小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徒儿知错……要打要罚，任凭师父处置。”灵小小哭丧着脸，声音还带着哭腔，知道自己这次是混不过去了，只能乖乖认罚。
林玄不再多言，拎着她走进宗门主殿。殿内陈设简陋，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空空荡荡，既无祖师雕像，也无道君画像。
他将灵小小扔在一个的蒲团前，对着那面空墙，声音不容置疑：
“跪下。”
灵小小不敢违逆，忍着屁股摔痛的酸麻，老老实实地面朝空墙跪在蒲团上，小小的背影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微微发抖。
“懈怠职守，荒废宗门，我本想罚你十鞭。”
他顿了顿，看着徒弟瞬间绷紧的脊背，继续道，“但念你年幼无知，且是初犯，今日只罚一鞭，望你牢记教训，长点记性。”
话音落下，也不见林玄如何动作，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凝聚，化作一道凌厉的破空声！
“啪！”
一声沉闷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炸开！
“唔！”灵小小浑身猛地一颤，牙关瞬间咬紧，小脸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她背部的衣衫应声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皮肤上，只有一道血淋淋的伤痕，隐约能看见白骨，看着瘆人。
林玄冷漠地看着那道血痕。之前不跟这小丫头计较，是因为那些外物和口舌之快，他活了数千年，早已不甚在意。
但宗门不同……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与沉痛。这里是他的起始之地，是他道途开始的地方，也曾承载过欢笑与期盼，最终却只剩下他一人和满地的遗憾。
“行了。”林玄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扔出一瓶膏药给灵小小，“拿去养伤吧，记住，那九下是欠着的，下次再犯就要一并结清。”
灵小小如蒙大赦，却又因为动作牵扯到背上的伤，疼得龇牙咧嘴。她挣扎着从蒲团上爬起来，不敢看林玄，低着头，踉踉跄跄，一步一抽气地朝着自己的小房间挪去。
大殿内，只剩下林玄一人，面对着那面空荡的墙壁，久久沉默。殿外的天光透过窗棂，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显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