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的前一天，“抽象引力”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王楷顶着两个黑眼圈，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对讲机，正在声嘶力竭地咆哮。
“喂！物料组吗？那八万个‘抽象表情包’头套，必须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送到奥体中心！少一个都不行！钱不是问题，我给你们加钱！”
“安保组！柱子哥！你再跟场馆那边的负责人确认一遍，所有的消防通道和紧急出口，必须保持绝对畅通！每个区域的‘气氛监督员’志愿者都到位了吗？他们的培训手册都发下去了吗？”
“宣传组！把我们最后一条预告片发出去！记住，不要任何文案，只要一个黑白的画面，和一行字！”
挂掉电话，王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起桌上一瓶红牛，一饮而尽。
这几天，他感觉自己把这辈子的活都干完了。
从一个只会做ppt、被老板呼来喝去的小文员，到一个统筹八万人大型活动的coo，他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种脱胎换骨的成长，让王楷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另一边，叶西也带着他的技术团队，做着最后的系统调试。
“线上交互系统压力测试完成！可以稳定支撑五千万人同时在线访问和互动！”
“无人机编队程序写入完毕！八百架无人机，可以随时在体育场上空，组成任何我们想要的图案！”
“‘气氛监督员’在线举报和投票系统调试成功！现场任何一个角落发生异常，我们都能在三秒钟内收到警报，并能让周围的观众实时投票，决定是否需要安保介入！”
赵铁柱也带着他的“安保天团”走了进来。
他手下的那几十个退伍老兵，一个个精神抖擞，光是站着，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边哥，都安排好了。”赵铁柱的声音沉稳有力，“八万人的场地，我们划分成了一百个网格。每个网格，都由我们一个兄弟，带领十个志愿者‘气氛监督员’负责。我们还跟公安和武警那边做了联动，一旦发生任何突发事件，五分钟内，防暴队就能冲进来。”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不过，边哥，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我的人，在场馆周围排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人。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你的粉丝，倒像是……道上混的。他们一直在踩点，观察我们的安保部署。”
王楷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是龙城飞将的人？”
赵铁柱点点头：“八九不离十。那小子现在成了丧家之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怕他会在演唱会上狗急跳墙，搞点破坏。”
“放心，他想搞破坏，也得看我们给不给他这个机会。”
吴边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他走到叶西身边，说道：“阿西，启动‘天眼’系统。”
办公室墙上的大屏幕，画面一变，出现了奥体中心周围数百个监控摄像头的实时画面。
这些画面，是叶西通过一些“特殊”的技术手段，接入的附近监控网络。
“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监控所有进出奥体中心的人员。”吴边指着屏幕说道，“利用我们之前收集的黄牛数据，和天上资本员工的公开信息，建立一个黑名单数据库。进行人脸比对，一旦发现黑名单上的人出现在附近，立刻报警。”
“另外，”他看向赵铁柱，“通知我们所有的‘气氛监督员’，把那几个可疑人员的照片，发给他们。让他们在自己的网格区域内，重点留意。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我们的目的，不是抓住他们，而是要让他们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八万双眼睛的监视之下。”
“让他们感觉到，他们才是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被围观的猴子。”
赵铁柱的眼睛亮了：“高！边哥，这招高！这叫‘人民的战争！他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别想在八万个‘朝阳群众’眼皮子底下搞事！”
吴边拍了拍手，对所有人说道：“好了，各位，最后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今天晚上，都早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
“明天，我们一起，去见证历史。”
众人散去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吴边一个人。
吴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真的能像自己计划的那样，亲手“杀死”那个被捧上神坛的自己，然后获得重生吗？
他不知道。
就在这时，收到一条来自系统的【警告】。
【警告：宿主即将进行的“弑神”行为，将对自身人设和现有粉丝群体造成不可逆的、毁灭性的冲击。预计将有70%以上的粉丝，因此次行为而脱粉。系统判定，此行为的风险等级为：极度危险。】
【警告：一旦“弑神”失败，宿主将同时失去新旧粉丝的支持，人设彻底崩塌。届时，系统将根据最终的社会影响力评级，进行清算。最严重后果为：整活值清零，系统永久解绑。】
【请宿主，三思而后行。】
连系统都出来警告了。
这说明，他明天的行为，是真的在玩火，是在刀尖上跳舞。
退缩吗？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可以临时修改计划，把这场“葬礼”，变成一场“加冕典礼”。
他可以顺应粉丝的期待，扮演好他们心中那个“屠龙勇士”的形象。
这样，他将获得无上的声望，巩固自己的神格，成为这个时代最顶流的网红。
然后呢？
然后，他就会像龙董一样，成为新的靶子，活在无休止的防备和算计之中，直到被下一个“吴边”拉下神坛。
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我拒绝。”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决心，那血红色的警告，在系统面板上闪烁了几下，缓缓隐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金色的新提示。
【宿主已确认最终选择。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祝您，演出成功。】
吴边看着窗外的夜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刻这般，自由。
暴风雨，来吧。
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