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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8日,周三,立秋。

虽已立秋,节气转换带来的变化,并非轰轰烈烈,却如同一支无形的画笔,悄然改变着空气的质感。盛夏那股几乎要将人融化掉的、黏腻而沉重的燥热,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拨开,虽然白日里的阳光依旧炽烈,但清晨的风中,却已然可以捕捉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带着些微凉意的清新。那是一种宣告着季节更迭的、微妙而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

张甯抵达两人约定的影都剧院门口时,额角微微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今天她刻意收拾了一下自己,却又不想显得太过隆重。穿了一件浅黄色纯棉短袖t恤,t恤的料子柔软透气,胸前没有任何图案,只在领口袖口有一圈细细的白色滚边,下身是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布A字及膝裙,裙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动,露出纤细匀称的小腿。脚上踩着一双再简单不过的平底塑料凉鞋,将她白皙的脚踝衬得愈发清秀。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像一颗沾着晨露的青涩桃子,透着高中女生特有的、未经雕琢的青春气息。

彦宸早到了几分钟,正靠在戏院巨大的电影海报宣传栏旁,百无聊赖地用脚尖踢着地面的一颗小石子。他穿了一件清爽的浅蓝色亚麻短袖衬衫,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小段锁骨,袖子似乎还被他嫌热似的往上卷了一道窄边,配着一条深色的休闲短裤和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倒是比往日里那副不是校服就是皱巴巴t恤的“劣徒”模样精神了不少。

看见张甯走近,他立刻站直了身子,眼睛亮了亮,迎了上来,脸上带着那种张甯已经很熟悉的、略带一丝狡黠的笑容:“师父,这儿!这儿!”

不等张甯回应,他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像是揣着一个急于分享的秘密:“哎,师父,你上次说的那个‘应许之物’,我这两天特意琢磨了一下。”他献宝似的从斜挎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本小开本的、封面印着十字架的书,“我还专门去天主堂旁边的书屋买了一本基础版的《圣经》查了查。”

张甯有些意外,这家伙居然真的会为了一个词跑去买《圣经》?暗道这家伙果然还是把这茬给牢牢记在心里了,明明当时自己只是随口一提,用来搪塞他的。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平静,不动声色,只是眼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询问,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警惕。

彦宸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眼神中那细微的电流,翻开书页,指着其中一段,煞有介事地念道:“原文的意思可深了,指的是上帝主动的、无条件的承诺,这承诺完全是以恩典为基础,根本不依赖于领受之人的行为。你看这里,《以弗所书》第二章第八到第九节说:‘你们得救是本乎恩,也因着信;这并不是出于自己,乃是神所赐的;也不是出于行为,免得有人自夸。’ 我理解啊,这‘应许’,本质上就是神主动的、无条件的承诺,是以恩典为基础,不依赖于领受者本身的行为或功绩。” 他顿了顿,眼神灼灼地看着张甯,带着点求表扬的意味,“我这理解,差不多吧?”

张甯其实是知道这个典故的,毕竟她看的杂书多。只是没想到彦宸会如此较真,还真的去查证一番。她忍着笑,敷衍地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夸奖道:“嗯嗯,不错不错,劣徒果然好学上进,为师甚感欣慰。所以你就默默地接受就好了…”

昨日那番关于猴票和人生机会的恳谈,着实让她对彦宸的认知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甚至在赴约的路上还有些小小的担心,生怕这家伙经历了昨夜的“自我剖白”后,今天会“倒反天罡”,在她面前拿出那种深不可测、反压一头的气势来。

还好,还好。张甯暗自松了口气。目前看来,这家伙似乎又恢复到了那个她所熟悉的、时不时冒点傻气、需要人耳提面命,甚至偶尔可以“踩上两脚”的“劣徒”模式。这样,反倒让她感觉轻松自在一些。

彦宸立刻得意地扬了扬眉,随即又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微微颔首,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赞美我主,哈利路亚!师父的肯定,便是对我最大的恩典了。”

张甯“噗嗤”一声差点笑出来,连忙忍住。她斜睨着他,看着他这副故作虔诚的搞怪模样,张甯却忽然心生警惕。以她对眼前这只“皮猴子”的了解,这家伙绝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去钻研《圣经》教义的人,更不会平白无故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他如此大费周章地为“应许之物”做铺垫,又是引经据典,又是故作虔诚,后面肯定憋着什么她暂时还没想到的“大招”等着她呢!只是,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两人沿着临街的巷子拐了几个弯,走了不到十分钟,便来到了冬青树市场的入口。这个市场从外面看起来占地面积就不小,入口处是一个巨大的拱形门头,上面“冬青树农产品及综合市场”几个大字虽然有些褪色,但依旧醒目。邮币交易区的棚顶用的是那种半透明的波浪形采光瓦,高高地耸立着。这里本应该是一个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交易去处。然而,当张甯怀着一颗被彦宸昨日那些激昂描述点燃到几乎滚烫的心,满怀期待地踏入那片据说承载着无数人财富梦想和疯狂故事的邮市区域时,眼前的景象却像一盆兜头浇下的、带着冰碴的冷水,让她从头到脚都凉了个透。

预想中那种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几乎要将市场挤爆的人潮,以及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与激烈的争执声,统统不见踪影,仿佛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故事。偌大的市场区域内,光线因为高耸的棚顶和部分遮挡而显得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纸张存放过久而特有的、混合着灰尘与些许霉味的淡淡气味,并不难闻,却也绝不令人愉快。一排排简易的金属货架和木头柜台倒是摆放了不少,整齐地延伸到市场的深处,但绝大多数摊位前都冷冷清清。摊主们大多无精打采地靠在各自的椅背上,有的正低头专注地看着一份似乎已经翻阅了无数遍的旧报纸,有的则仰着头,对着棚顶打着一个又一个悠长的哈欠,眼角甚至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还有一些相邻的摊主,则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时不时会发出一两声短促而略显干涩的笑声,那笑声在这空旷的市场里显得有些突兀和苍白。至于顾客,更是稀稀拉拉,屈指可数,他们大多像幽魂一般在摊位间缓慢地游荡,脚步迟缓,神情也带着一种莫名的倦怠和茫然,绝大多数人都只是伸长了脖子随意地看看,目光在那些花花绿绿的邮票上扫过,却鲜少有真正停下来仔细询问价格,或是表现出购买意愿并最终成交的。整个市场都弥漫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萧索、沉闷与压抑的气氛,与彦宸口中那个充满激情、硝烟弥漫的“战场”的描述,简直是天壤之别,判若云泥。

张甯几乎是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站在市场的入口处,有些难以置信地缓缓环顾四周,试图从这片沉寂中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符合昨日描述的迹象,结果自然是徒劳。她将写满了困惑与不解的目光,缓缓投向了身旁依旧一脸淡然的彦宸,好看的眉毛不自觉地微微挑起,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浓浓的揶揄:“彦大顾问,这就是你说的‘千军万马’?我怎么看着,倒像是刚打完一场惨烈的败仗,正等着收尸的溃不成军啊?”她顿了顿,觉得这样的形容似乎还不足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又歪着头,似笑非笑地补充道:“我还以为今天要来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人声鼎沸’、‘挥汗如雨’呢,结果这里清静得,我感觉都能清晰地听到咱俩的心跳声了——哦不,更正一下,主要应该是我的心跳声,我这小心脏啊,正扑通扑通地跳呢,生怕你个不靠谱的家伙,把我给悄悄卖到这荒郊野岭一样的地方来。”

彦宸对于张甯这番夹枪带棒的讽刺却似乎并不以为意,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的浅浅笑容,仿佛眼前的萧条景象,也正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好整以暇地回应道:“你也不动脑筋想想,等到报纸上都开始连篇累牍地大肆报道了,那股最猛烈的热潮,早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了,还能轮得到咱们这些小虾米去捞油水?咱们要是天真到跟着报纸上那些所谓的‘财富密码’去追逐热点,那岂不是比俺娘那种只知道‘落袋为安’的保守派还要后知后觉,妥妥的接盘侠嘛?”

他微微扬起下巴,伸手指了指那些在摊位前漫无目的般走来走去、只看不买的零星顾客,继续他的“市场分析课”,“喏,你看那些人,他们就是典型的、被报纸和传言吸引过来,却又追在了这股热潮尾巴上的人,想捡漏又怕被套,可怜巴巴的。现在这个阶段啊,就是第一波大潮疯狂涌过之后,暂时退潮所形成的短暂宁静。真正的第二波大潮,我估计,也坚信,一定是在今年的年尾,那时候,第一轮十二生肖邮票的最后一枚——辛未羊年生肖票,就要正式发售了。你想想,把整整一轮十二生肖都凑齐了,这种‘功德圆满’的集齐概念,对于收藏市场和投机者来说,是多大的刺激?到时候,猴票作为龙头,价格必然会借着这股‘圆满收官’的强劲东风,再次被推向一个新的、甚至可能是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啊,现在这个时候,就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是给有准备的人休养生息,厉兵秣马,积蓄力量的时候。”

张甯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思索,但嘴上还是不忘继续吐槽:“说得头头是道,可这‘厉兵秣马’的阵仗,未免也太‘静悄悄’了些吧?我还以为能看到金戈铁马呢。”

彦宸被她的话逗得无奈地笑了笑,也不与她争辩,只是伸手指了指市场二楼那一排用灰色的简易隔板胡乱隔出来、显得有些粗陋的小房间,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神秘感地向她普及道:“你以为呢?真要有那种数额巨大的、能震动市场的大宗交易,怎么可能会在下面这些鱼龙混杂、人来人往的摊位上,明晃晃地摆出来进行?那也太不安全了。你想啊,万一卖出的是几十版甚至上百版的猴票,那得牵扯多少现金?财不露白的道理,这些老江湖们比谁都懂。所以啊,如果要卖‘猴子’这种级别的硬通货,或者进行其他大额票品的交易,都得去那上边的小房间里,关起门来悄悄谈。那里,才是真正看不见的硝烟弥漫、真金白银汹涌流动的地方。”

随后,他便像一只熟悉自家后院的狸猫一般,轻车熟路地领着张甯在一楼那些如同迷宫般纵横交错的摊位间绕来绕去。张甯被他带着转了几个弯,几乎都要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最终,彦宸在一个位于市场边缘、光线更为昏暗的角落摊位前停了下来。这个摊位看起来比其他摊位要稍微整洁一些,摊主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发际线已经明显后移,头顶中央有些微微的谢顶,但脸上总是挂着一副弥勒佛般笑嘻嘻的表情,显得很是和气。

“刘叔!”彦宸熟络地打了个招呼,“《铜车马》的小型张还有吗?”

那被称为刘叔的男人一见是彦宸,笑得更加热情:“哎哟,是小宸啊!《铜车马》小型张?早没啦!就剩几套套票了,你要不要?”

彦宸一听这话,脸上立刻浮现出极其夸张的、写满了巨大失望的表情,他重重地、戏剧化地叹了口气,仿佛错过了几个亿的大生意:“啊?刘叔,连您这儿消息这么灵通的地方也卖光了?唉,这可让我上哪儿找去啊……这可怎么办才好呢……”他愁眉苦脸地嘟囔了几句,然后像是无可奈何地退而求其次一般,说道:“那……那就先给我拿五套《铜车马》的套票吧,总不能白跑一趟。”

刘叔一听有生意上门,虽然不是价值更高的小型张,但也聊胜于无,眼睛里立刻闪过一丝精光,动作麻利地从身后的一个纸箱子里翻找出五套崭新的、用玻璃纸包装好的《铜车马》邮票递给彦宸。收了钱之后,他将钱仔细地抚平,放进腰间的钱袋里,然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目光在彦宸和旁边的张甯身上打了个转,状似十分随意地开口加了一句:“对了,小宸啊,我记得你小子,隔三差五就过来我这儿旁敲侧击地打听猴票的最新价格,你跟叔说句实话,你到底是想买啊,还是想卖啊?”

“当然是要卖啊!”彦宸脖子一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压低声音凑近了些,带着点炫耀又带着点做贼心虚的表情,“不瞒您说,刘叔,我家……我家其实有一个我爸当年买的四方联!我一直琢磨着,等价格合适了,就从我爸那儿‘借’出来卖掉,嘿嘿嘿!”

刘叔原本略显松弛的眼睛,在听到“四方联”三个字时,瞬间就亮了一下,如同黑夜中被点燃的火苗。他的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向前倾了倾,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热情和恳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哎呀!小宸,你要是真有那个宝贝,可千万得拿到叔这儿来!上次你问的时候,我不是跟你提过,品相好的散票一百七一枚我能收嘛?你要是真能把那四方联拿来,叔给你这个数!”他迅速而隐蔽地伸出了一根手指,紧接着又飞快地加了一根,压低声音强调道:“一百八!怎么样?小宸,只要你拿来,叔给你一百八十块一枚的价格,收你那个四方联!这价钱,整个市场你打听打听,绝对公道!”

彦宸的眼睛也跟着刘叔的话而熠熠生辉,瞳孔中仿佛倒映出了无数金光闪闪的未来,他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地确认道:“真的?刘叔,您可别拿我这小孩子开涮啊!一百八?一枚?”

“那还能有假!”刘叔见状,立刻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小宸是什么人,叔还不清楚吗?能跟你开这种玩笑?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也随便到这市场里去挨家挨户地打听打听,看看谁给的价比我老刘这个高!要是真有人比我给的高,你尽管去找他!要是没人比我出价更高,你就尽管把东西拿到我这儿来,叔说话绝对算话,当场点钱!”他顿了顿,又十分专业地补充了一句关键的但书,“当然啦,小宸,丑话说在前头,那品相可得是顶呱呱的好啊,不能有黄,不能有折,背胶也得全乎!”

彦宸似乎被这巨大的“利好”刺激到了,激动得眼中似乎都闪烁起了晶莹的、疑似泪花的东西,他用力地一点头,声音都带着一丝哽咽:“就这么说定了,刘叔!您就擎好吧!我只要能把它从我爸那儿‘借’出来,我保证,第一时间就拿到您这儿来卖!绝不给第二家!”

两人又虚情假意地寒暄了几句,彦宸才拉着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张甯,从那个摊位晃悠了出来。拐过一个货架,确认刘叔听不见了,张甯的眼神里依旧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既有叹为观止的震惊,也有一丝对彦宸这种“表演天赋”难以言喻的钦佩。她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仿佛要吐出刚才那几分钟高度紧张的压抑感,由衷地说道:“我现在算是彻底看见了,这里,还真是个不见硝烟的战场。就刚才那短短几分钟,简直是尽看你和你的那个刘叔在那儿不停地耍心眼子,你来我往,互相试探,那话里话外的机锋,真是刀光剑影,步步惊心啊。”

彦宸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他得意地对着张甯挑了挑眉,一副“你才看出来啊”的表情:“师父,您这话说的,什么叫耍心眼子啊?咱们这叫联络感情,信息交流!市场经济时代,信息就是金钱,情报就是生命啊,我的好师父。”

张甯被他这番歪理驳得简直有些无语,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十分认真地上下打量着彦宸,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我现在是真有点怕了,感觉你一转角就能不动声色地把我给卖了,我还乐呵呵地帮你数钱呢!你跟这些人讲话,从刚才到现在,到底有几句是发自肺腑的真话?”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真实的困惑和隐隐的不安。

彦宸一听这话,立刻收起了脸上的得意,瞬间摆出一副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被全世界误解了的无辜模样,夸张地叫屈道:“哎呀,我的师父喂!您这话可真是冤枉死我了!我当然有说真话的时候啊!可这说话,也得看对什么人,在什么场合不是?师父,您冰雪聪明,肯定也听过‘商场如战场’这句话。我要是每天都傻乎乎地在这邮市上跟这些人攀亲带故,掏心掏肺,那您觉得,我还能囫囵个儿地站在这儿跟您说话吗?恐怕早就被人连皮带骨都给吞了,渣都不剩了!所以啊,那我自然就得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他们摸不透我的底细才行啊。可我对师父您,那是掏心掏肺,绝对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花花肠子,我对您讲究的就是一个‘忠心不二,绝不算计’!日月可鉴,天地良心啊!”

“哦?”张甯听他表白得如此“诚恳”,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洞悉一切的冷笑,慢条斯理、一字一顿地对他说:“是吗?对师父从不算计,是吧?那么,我很想请问一下,是谁,处心积虑地把那些推理小说,那么‘恰好’地跟整版整版、价格飞涨的猴票放在了同一个旧书柜里?然后呢,又‘那么恰好’地在我看完手头所有的书、百无聊赖、急需精神食粮的时候,‘那么好心’地、‘不经意’地指点我,让我自己去他卧室的那个阳光充足的小阳台的那个书柜里‘随便找找看,兴许有你喜欢的’?嗯?”她微微眯起了明亮的眼睛,目光如同手术刀一般锐利地剖析着彦宸的表情,“我的聪明徒弟,你别以为别人当时没有当面指出来,就是真的傻乎乎地看不明白!你是拿你师父我,当成那种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来耍着玩呢?”

彦宸脸上的那副“忠心耿耿”的笑容,在张甯这番不紧不慢、却字字诛心的质问下,瞬间就僵住了,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录像带。他额角似乎都控制不住地渗出了一丝细密的冷汗,眼神也开始有些飘忽。他吓得赶紧连连摆手,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容,声音也软了下来,连声告饶道:“我天!我的亲师父哎!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啊!您要是傻子,那这茫茫尘世间,哪儿还能找得到一个聪明人啊?您这智慧,比那雅典娜女神也差不了多少了!您要真是傻子,那……那我岂不就只能……只能厚着脸皮当您的傻儿子,天天跟在您后头,指望着您这‘傻娘’多担待、多包涵了嘛!”

“呸!谁稀罕要你这种油嘴滑舌的傻儿子啊!”张甯被他这副滑稽而狼狈的模样,以及那句“傻娘”给彻底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前因为被算计而积攒的那一丝丝不满和郁闷,也如同被阳光驱散的薄雾一般,烟消云散了。她伸出手指,虚虚地点了点彦宸的额头,笑骂道:“当你妈妈有什么好?你这家伙,净在背后偷偷摸摸地说你妈的‘坏话’!哼,我要是有机会见着阿姨,我非得把你那些‘夸奖’她老人家的‘好话’,一字不落地、原封不动地全都给她翻译翻译,让她也好好认识认识她这个‘孝顺’儿子!”

两人就这么一路唇枪舌剑、嬉笑打闹地继续在略显空旷的市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张甯的心情,也从最初的些许失落和困惑,逐渐转为了此刻的轻松与好奇。期间,彦宸又带着她不动声色地绕了一个颇大的圈子,在一个看起来更加不起眼、摊位上邮品也摆放得有些杂乱的摊位前停了下来。他与那摊主似乎也认识,三言两语之间,竟又将刚刚从刘叔那里精心“采购”来的那五套崭新的《铜车马》邮票,以一种张甯完全看不懂的熟练操作,又悄无声息地给卖了出去。张甯眼尖地发现,他这次卖出的价格,似乎比刚才从刘叔那里买进的价格,还要低了几分钱。她张了张嘴,满心的疑惑几乎要脱口而出,想问问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这不是赔本赚吆喝吗?但一看到彦宸脸上那副故作神秘、嘴角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仿佛已经准备好要发表一番长篇大论的表情,她又硬生生地把涌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只是在心里既好气又好笑地、极为无语地轻轻摇了摇头,最终决定还是不再追问了,免得他又借机摇头晃脑、唾沫横飞地阐述他那些听起来玄之又玄、让她似懂非懂的所谓“市场真理”和“投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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