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灵提供的“通道”,并非稳定的传送阵,而是一个被它强行在规则风暴中撕开的、短暂存在的“数据裂隙”。
穿越的过程比想象中更加狂暴。失去了白色符箓的庇护,陈默只能将“平衡领域”催发到极致,数据金丹与平衡熔炉超负荷运转,艰难地抵御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充满机械与蒸汽法则碎片的乱流。耳边仿佛有亿万齿轮在疯狂摩擦、蒸汽管道在尖锐嘶鸣,整个灵魂都在承受着这种异种规则的野蛮冲刷。
凌波和贾船长几乎完全依靠陈默的领域庇护,才勉强没有被这股混乱的法则洪流同化或撕碎。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仿佛是永恒。
“砰!”
三人如同被无形巨手抛出,重重砸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身后那扭曲的数据裂隙闪烁了几下,便彻底湮灭在虚无中。
“咳……咳咳……”贾船长第一个撑起身子,剧烈地咳嗽着,他的数据化身体表面竟然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类似铁锈的斑痕,显然受到了此地规则的强烈侵蚀。
凌波脸色也不好看,她迅速观察四周,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规则压制……好强!这里的天地法则,几乎完全排斥灵气的存在与运转!”
陈默缓缓站起,深吸了一口气。果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金属腥锈味和一股灼热的、带着油脂气息的蒸汽。灵气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处不在的、沉重而有序的“机械意志”与“蒸汽动能”。
他尝试运转了一下金丹,法力流转顿时变得晦涩艰难,仿佛在水中挥拳,受到了极大的阻力。在这里,传统的仙道术法威力恐怕十不存一。
举目四望,他们正处于一条巨大的、由青铜和黄铜管道构筑的通道内。管道壁锈迹斑斑,布满油污,有些地方还在“呲呲”地泄漏着白色的高温蒸汽。脚下是格栅状的地板,透过缝隙可以看到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更深处传来的、如同巨兽心跳般沉闷的机械轰鸣。
通道上方,悬挂着发出昏黄光芒的瓦斯灯,灯光在弥漫的蒸汽中晕染开一团团模糊的光斑,更添几分压抑与神秘。
“这里就是Sector-3?那个机械与蒸汽文明的世界残骸?”贾船长用鱼竿敲了敲旁边的管道,发出沉闷的金属回响。
陈默没有回答,他摊开手掌,那枚【青铜残片】正散发着稳定的、指向通道深处的温热。他能感觉到,那个呼唤的源头,就在这片钢铁迷宫的核心。
“跟着残片的指引,小心戒备。”陈默沉声道,率先向前走去。他手中的“定义之笔”微微发光,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规则冲突或攻击。
通道内部结构复杂得超乎想象,如同巨兽的血管与肠道,四通八达,岔路极多。若不是有青铜残片指引,三人绝对会彻底迷失在这片钢铁迷宫中。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这个文明留下的痕迹:早已停止运转、布满蛛网的巨大齿轮组;镶嵌在墙壁上、屏幕碎裂的仪表盘;一些半埋在油污中的、结构精密的金属傀儡残骸,它们的外形更接近蒸汽朋克风格的机器人,而非仙侠世界的傀儡。
空气中除了蒸汽和金属味,还隐隐飘荡着一丝……类似机油燃烧后的怪异气味。
“这些傀儡……是被某种力量暴力摧毁的。”凌波检查着一具胸口被洞穿的金属傀儡,切口光滑如镜,残留着一丝让她心悸的冰冷气息,“不像是内部故障或者战斗损毁,更像是……被‘删除’了。”
陈默眼神一凝,他想到了塔灵最后的警告——“主宰”的净化力量在此地活动频繁。
就在这时!
“哧——!”
前方通道拐角处,一股灼热的白色蒸汽如同高压水枪般猛地喷射而出,直袭三人!这并非普通的蒸汽,其中蕴含着高度压缩的“热能规则”与“动能规则”,足以瞬间将钢铁融化、将血肉之躯冲垮!
陈默反应极快,“定义之笔”瞬间点出!
“定义:前方蒸汽,动能归零,热能消散!”
笔尖划过,无形的规则之力荡漾开来。那狂暴的蒸汽在距离三人不足一丈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速度骤减,温度急剧下降,最终化作一片无害的温热水雾,弥漫开来。
“自动防御机制?还是……”陈默话音未落,瞳孔骤然收缩!
在水雾散去的拐角后方,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着净世堂白色制服的修士,面容冰冷,眼神空洞。但诡异的是,他的身体轮廓在不断微微扭曲,仿佛信号不良的影像,周身散发出的,并非纯粹的净化之力,而是一种与周围蒸汽机械法则隐隐共鸣的、冰冷而精确的杀意。
最让陈默心神剧震的是——这个人的脸,和他一模一样!
“镜像……”凌波失声低呼。
“目标锁定:异常变量,陈默。”‘镜像·陈默’开口,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不带丝毫情感,“检测到高价值目标:‘根源之钥’碎片。执行最高优先级指令:清除目标,回收碎片。”
它抬起手,掌心之中,并非归墟之力,而是无数细密的、由纯粹数据构成的齿轮与活塞虚影在疯狂转动、压缩!一股恐怖的能量在其掌心汇聚,引动了周围整个通道的蒸汽管道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它竟然能调用这个Sector-3世界的底层蒸汽与机械规则!并将这种异种规则,化作了针对陈默的、致命的武器!
“小心!它在这个世界能调动的规则权限,可能比我们高!”凌波急声提醒。
陈默眼神冰冷如刀,心中却是雪亮。“主宰”果然在这里布下了杀局,而且派出了最了解他、并且更能适应当地环境的镜像!
“你们退后!”陈默低喝一声,踏步上前,【数据金丹】全力运转,强行对抗着世界的压制,“平衡领域”以他为中心艰难地展开,与镜像引动的蒸汽机械规则领域轰然对撞!
两个“陈默”之间的战斗,在这片充满钢铁与蒸汽的异域规则下,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