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跟着人群走进测试场馆，喧嚣声浪瞬间将他吞没。
看台上密密麻麻坐满了学生，估计是令人厌烦的强制到场。
校长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在场馆内回荡，尽是些陈词滥调，台下回应寥寥。
直到各院代表入场，看台上才掀起一阵骚动。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射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审视。
陈默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视线一部分落在他这个陌生的暗院唯一学员身上，还有些则有意无意地扫过身旁的伊蕾拉。
他下意识想拉低兜帽，手指却只触碰到毫无遮挡的衣领，这才想起这碍事的校服根本没有这项设计。
他只能微微垂下视线，眼观鼻鼻观心，强行按捺住这种被剥光了暴露于人前的不适感，默默忍受。
待到所有学员在各自院系区域站定，校长的介绍才正式开始。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伴随着或多或少的欢呼。当念到“陈默”时，校长的声音明显拔高，充满了刻意营造的热情。
“接下来，是暗院的代表，陈默！想必不少同学早已听闻他的名号——千年难遇的全元素 t0 亲和！真正的天之骄子！让我们期待他今日的表现！”
这番过誉之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看台上激起层层议论的涟漪。陈默敏锐的听觉捕捉到纷杂的低语。
“全元素 t0……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可惜了，这种天赋怎么去了暗院？自毁前程吗？”
“嘿，说不定是冲着那位院长去的呢？不过那位院长确实好看啊。”
“嘘！小声点，不要命啦！”
这些或羡慕、或惋惜、或带着恶意揣度的声音，如同蚊蚋在耳边嗡嗡作响。陈默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无聊透顶，就像一场拙劣的猴戏，而自己则成了戏台上那只被强行推出来展示的猴子。
他只盼着这场游戏能尽快结束，好让他能回到宿舍，继续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
校长冗长的开场白终于结束，随后公布了具体的决斗顺序与规则。
安排还算人性化，每位选手在一场对决后，基本都能获得两到三场的休息时间。
后场也早已点燃了特制的提神熏香，，能缓慢恢复参赛者的魔素，力求让大多数学生的比斗维持在相对公平的状态。
规则宣布完毕，选手们便可前往后场专属区域等候。
陈默的第一场比赛被安排在第三轮。他对此漠不关心，只想尽快打发掉这麻烦的差事。
周遭是其他院系代表或紧张或兴奋的低声交流，唯有暗院这块角落安静得格格不入。
陈默偏过头，压低声音，对身旁同样百无聊赖的伊蕾拉提出了一个“高效”的方案：
“我能不能上场后直接扔一个‘暗影洪流’过去，然后离开？”
伊蕾拉闻言，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疯话。
她不假思索地低声斥道：“绝对不能！”
她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身体微侧，试图用自己挡住可能投向这边的视线，语气格外严肃：
“你全元素 t0 已经够扎眼了，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
要是再当众甩出一个连高年级学生都没法掌握的高阶魔法，‘魔法天才’的名头立刻就会扣在你头上，到时候，我都不敢保证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把你护在暗院！”
见陈默眉头微蹙，似乎仍有不解，伊蕾拉深吸一口气，压着声音进一步解释：
“这学院没你想象中那么单纯，你真要这么干了，校长第一个就会把你‘请’去办公室‘深入交谈’。
一旦你拿不出合理的解释，事情很可能会层层上报，最终惊动皇室那边。
他们绝对会把你当成魔导师苗子严格控制起来，到时候，你还想有现在的清闲和隐私？做梦！”
陈默沉默了片刻。他脑中其实瞬间闪过了好几套说辞，足以应对盘问，但正如伊蕾拉所说，风险与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他参与测试的唯一原因就是院方的强制要求，而伊蕾拉本人显然对排名毫无兴趣。
他最终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现实：“明白了，我会只用初阶魔法应付一下。”
伊蕾拉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嗯，随便扒拉两下，走个过场就好。”
不多时便轮到了陈默上场。
伊蕾拉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转身袅袅婷婷地走向了观众席上视野极佳的院长专座。
陈默默默走上场地一侧，看向他的“对手”。
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小胖子，脸上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自信，见到陈默，不仅没露怯，反而扬了扬下巴：
“哼！比我大几岁又如何！法师之间，比的是对咒语的掌控与吟唱效果！就算你是什么天才，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陈默看着对方圆滚滚的脸上写满的认真与斗志，内心只剩下一片无力，无奈地抬手扶了扶额。
这感觉，真像是被强行拉来陪小朋友玩过家家。
很快，裁判宣布开始。
对面的男孩立刻收敛神色，全神贯注地开始吟唱，手里的法杖还配合着咒语有模有样地比划着：
“土元素啊，请尼在窝前方凝聚成一根…坚硬的岩缀！然后…蛇过去！”
发音不算标准，但吟唱速度不慢，确实是初学者里的佼佼者了。
随着他咒语完成，一根约半米长的土黄色岩锥在他身前迅速凝聚成型，“嗖”地一声朝着陈默疾射而来！
然而，直到对方吟唱完毕，陈默都始终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看台上不由得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少人开始疑惑，甚至怀疑这位传说中的“天才”是不是根本还没开始学习魔法，以至于在对手吟唱时都毫无反应。
陈默只是在那岩锥即将及体的瞬间，身体随意地向侧面微微一偏。
那来势汹汹的岩锥便擦着他的腰间衣袍掠过，未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陈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他还是太高估对手了，这种程度的攻击，连让他认真起来的资格都没有。
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于是，他随意地抬起一只手，掌心朝向对方，意念微动，准备释放一个威力控制在三阶的暗影炮，将对方轻轻推下台去完事。
漆黑的暗元素在他掌心前方迅速汇聚，压缩，眼看能量球就要成型。
就在这一刹那，他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观众席上，伊蕾拉骤然绷直的脊背和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紧张！
她甚至微微前倾了身体，嘴唇快速翕动，虽然没有声音传来，但那口型分明是在急切地重复着两个字——
“吟唱”！
对了！
陈默心中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反应过来，他还没“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