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姐给你的信我收了忘记给你了,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胖子甩着熊罴一样的屁股跑去拿信。
晚饭后,陈之安打开了徐凯丽的来信,里面有两封信,有一张信纸是写给小丫头。
把信给了小丫头,让她自己先看有不懂的和不认识的字在问。
最后给小丫头念了一遍,教她学会写信的开头和结尾。
至于内容让小丫头自己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不会的字查字典或画图都可以。
陈之安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信,信的开头还如当在院子里一样亲切的称呼为“之安弟弟。”
信的内容都是徐凯丽到部队后的不适应到适应的转变过程。
有女兵们训练时的苦和思念亲人大家抱头痛哭的描述也有获得口头表扬的开心。
最后就是一些生活习惯和饮食习惯的问题。
看完不自觉的笑了笑,凯丽姐应该习惯了部队的生活。
陈之安提笔给徐凯丽写了一封简短的信,都是一些照顾好身体和胖子收了信忘记转交的事。
小丫头写好人生的第一封信让陈之安帮她看一下哪里写错了。
陈之安拍了拍小丫头,“不用改,你本来就是小学生有错很正常,不用追求刻意的完美。”
星期一,在工厂车间忐忑不安的陈之安被人通知去厂长办公室。
跑到厂长办公室门口先竖起耳朵偷听了一下里面的谈话,没听到重要消息。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整理的一下衣服,敲了敲门。
“咚~咚咚”
“请进。”
陈之安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推开了门,“厂长好,请问找我是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厂长平和的说道:“进来把门关上。”
陈之安看了一眼厂长办公室里陌生的两人都穿着中山装左胸口处别着钢笔。
钢笔上面别着一枚红底金黄的教员像章,脚上的皮鞋擦得黑亮。
关好门,陈之安走到办公室中间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陌生人中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片的男人拿起桌子上的纸看着说道:
“小同志别紧张找个位置坐下,我们例行问你几个问题。”
陈之安点了点头拿着一把椅子坐到两人对面中间隔着办公桌。
“陈之安,你今年是学徒第二年,对自己所学的技术怎么看?”
陈之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能怎么看,印刷厂的机器都是自己爷爷辈了。
斟酌了一下说道:“排版技术我在师兄弟中不敢说最好的,但也是名列前茅的。”
戴着眼镜的男人笑了笑,“听说,你会印刷的所有环节?”
“我们厂的是,其他厂的我没去参观过无法判断。”
戴着眼镜的男人又问道:“你对陈实怎么看?”
“诚实是做人最基本的准则。”陈之安根本没往他爹身上想,毫不犹豫的就答了出来。
戴着眼镜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另一个男的则是一直面无表情,好像和他无关一样。
“让你独立完成印刷你能做到吗?”
陈之安肯定的说道:“能。”
戴眼镜的男人接连又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
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突然开口问道:“小孩,你是红卫一司的红卫兵吗?”
“是。”
回答完,陈之安心中不由得想到能在正式场合叫出自己小孩的,那肯定是自己素没蒙面的同志!
听到陈之安没有犹豫的回答后,保持沉默的男人向戴眼镜的男人轻抬了下巴。
戴眼镜的男人开口说道:“陈之安同志,你印刷技术合格政审合格,上级决定调你到五七干校工作。”
陈之安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理智告诉自己服从安排别问为什么。
戴眼镜的男人看了一眼陈之安,“你还有什么异议和想说的?”
陈之安咬了下嘴唇,鼓起勇气说道:“我对工作没异议,我想知道五七干校在哪里?我还带着一个才上学妹妹。”
戴着眼镜的男人说道:“你工作的五七干校在海淀,是一所新学校。
至于你妹妹也可以带去那边上学,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之安只能摇了摇头,好像有很多问题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戴眼镜的男人把一张工作调令递给陈之安,“按照上面的时间准时去报到。”
陈之安看了一眼报到时间是1969元月一号,调令内容就是某印刷厂职工调入五七干校后勤科。
等政审的人走后,陈之安看了一眼厂长问道:“厂长,五七干校是干啥的?”
厂长笑着仅问道,“你理解的干校是做什么的?”
“培养干部的?卧槽,我这是要起飞啊?以后干部见了我都不得不叫一声陈老师。”
厂长敲了敲桌子打断了陈之安的美梦,“小子,记好我今天接下来给你说的话。”
陈之安看厂长严肃的表情,“厂长,你说我肯定记在心里。”
“小子,五七干校是一所特殊的学校,特殊到他有三种不同人不同的叫法。
第一种是领导者叫他五七干校。
第二种是有职位的叫他劳改农场。”
第三种是民间流传的叫他牛棚。
陈之安一下从刚才的高兴瞬间变成了透心凉,“厂长,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住牛棚啊?”
厂长自己掏了支烟点上,“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住牛棚都轮不到你,你还不配。”
“太伤人了,你就不能委婉点。”
陈之安又仔细看了一遍调令,轻松的说道:“吓死我了,原来我是狱卒。”
厂长哈哈的笑了笑,“你算哪门子狱卒,最多算是杂役。
小子,记住了被送去五七干校的人最差也是一个干部还和厂里这些干部不一样,可以帮助别人一起吹牛聊天都行。
但是一定要管好嘴,不要说任何人的坏话、不要刁难任何人、不要和任何人闹矛盾,那些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身了。”
陈之安郑重的点了点头,“厂长,我记住了,你看我在厂里跟同事们都相处愉快没有跟人红过脸。”
厂长笑了笑,“小子,我推荐你也知道是好是坏,如果变成了坏事你也别怨我。
毕竟,你在厂里在怎么努力也就只能那样,去了五七干校就不一样了。
跳出了工人这个圈子更有前途,能混成什么样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陈之安站起身给厂长鞠了个躬,郑重的说道:“谢谢厂长栽培,不管以后是好是坏我都感谢你。”
厂长摆了摆手,“我今天什么也没说,你今天自己带菜了吗?”
陈之安咧了咧嘴笑了起来,“厂长,我带了昨天炖的羊蝎子。”
“赶紧把我的羊蝎子送回来,不然你一直给我把班上到月底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