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一瘸一拐地往山门走，布袋里的破铜烂铁叮当响。腿上的机甲还在冒电火花，滋啦一声就闪一下，跟信号不良的路灯似的。他刚啃了半只鸡腿，油乎手，纸包都快散架了。
“你这破身板再不修，回头进回收站我都嫌你占地方。”铁疙瘩在腕子上嗡嗡响，东北腔炸得脑仁疼。
“闭嘴，等我喘口气。”江么抹了把脸，汗混着灰糊了一脸。
还没走到宗门台阶，一群弟子从侧门冲出来，围着他转圈。
“江师兄！清虚长老召集所有人，主峰台集合！”
“啥事？”江么往后退，“我这衣服都没换。”
“你还不知道？全宗上下都在等你！”
话没说完，两个壮实弟子直接架起他胳膊就走。江么挣扎：“等等！我鸡腿还没吃完！”
手一松，油纸包掉地上，那只啃了一半的鸡腿滚出去三尺远，被路过的灵犬叼起来，尾巴一甩就跑没影了。
“我的肉！”江么喊。
没人理他。
主峰台上已经站满了人，密密麻麻全是脑袋。清虚长老站在最前头，拂尘一挥，声音炸得整座山都抖三抖。
“今日，我玄灵宗历经妖潮、叛乱、外敌侵袭，幸得一人挽天倾于既倒——江么！”
人群哗然。
江么被人推上高台，差点摔个狗啃泥。他站稳了，裤腿裂了个口子，露出来的机械关节还在漏电，滋滋冒蓝光。
“各位……”他刚想说话，台下就有弟子举手。
“江师兄！您脚下踩的是宗主踏台，不能穿鞋！”
江么低头一看，脚上还蹬着那双补了七次的破布鞋。他弯腰脱下来，顺手塞进布袋，咕哝一句：“废品也是资源。”
台下有人憋笑，有人摇头，还有人小声嘀咕：“这就成宗主了？他连经脉都不通。”
清虚长老咳嗽两声，继续道：“江么以凡躯抗神族，斩迦罗于天际，救万人生死之间。此等功绩，古来未有！今，我玄灵宗正式认其为主，全宗永世追随！”
他说完，抬手一扬，一道金光从袖中飞出，落在江么胸口，啪地贴住。
江么低头看，是个烫金符箓，写着“宗主令”三个字。
“这玩意儿能当饭吃？”他问。
清虚长老胡子一翘：“这是信物，代表全宗认可。”
“哦。”江么撕下来，塞进布袋，“收好了，回头拿去换糖豆。”
台下一片寂静。
清虚长老咬牙：“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江么拍了拍口袋，“从今天起，我不叫江少主了。”
他顿了顿，抬头环视全场。
“我叫——玄科大师！”
台下炸锅了。
“啥叫玄科？”
“听着像卖膏药的。”
“他是不是疯了？”
江么不慌不忙，从布袋里掏出一块焦黑金属片，往空中一抛。铁疙瘩咔咔响，一道蓝光扫过，金属片瞬间展开成一面巴掌大的能量盾，悬浮在头顶。
“看见没？玄力驱动，科技造物。”他说，“这不是法器，是装备。”
他又摸出个空源晶瓶，扔进回收口。铁疙瘩绿屏一闪：【兑换成功：反物质暖手宝x1】
江么把手伸进去，拿出来时掌心多了个黑乎乎的小圆球，冒着热气。
“冬天用，零下八十度也不冷。”他搓了搓，“成本三斤废铁，售价五斤，童叟无欺。”
台下鸦雀无声。
清虚长老脸色发青：“你这是要把宗门变成废品站？”
“错。”江么纠正，“是升级为‘玄科产业基地’。”
他一挥手，背后机甲残片自动组装，咔嚓咔嚓拼成半副装甲，炮管歪着，但气势在。
“我宣布，从今天起，‘废品流’列为宗门正统修行体系！”
“第一课：如何用烂瓶子换护盾。”
“第二课：断剑改造成量子刃。”
“学费统一标准——三斤废铁起步，多交不限。”
台下有人举手：“要是……交不起呢？”
“那就去后山挖。”江么咧嘴，“赵虎天天挖，现在都能感应高纯度金属了。”
提到赵虎，台下哄笑一片。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城主之子，现在天天顶着鸡窝头在后山刨土，嘴里念叨“师父说废铁有灵”。
清虚长老气得胡子直抖：“荒唐！我玄灵宗千年传承，岂能沦为收破烂的？”
“你们以前靠灵气打坐，结果被妖潮打得满地找牙。”江么指了指自己，“我靠废铁，把神族脑袋轰下来了。”
他拍拍机甲：“谁强，谁说了算。”
清虚长老张嘴，又闭上。他知道，眼前这小子虽然邋遢，但战绩摆在那儿。斩神族，破时空，救全宗——这些事，哪个长老能做到？
他最终长叹一口气：“罢了……暂代宗主之权，待日后评议。”
“谢了。”江么拱手，动作歪歪扭扭，像庙门口的石狮子学作揖。
仪式结束，人群散去。江么刚要走，清虚长老把他叫住。
偏殿里，烛火晃。
“你真打算搞这个……玄科？”清虚问。
“当然。”江么从布袋里掏出一堆零件，“我已经设计好第一批产品：反重力拖车，废铁运输神器，省时省力。”
清虚盯着他：“你就不能好好当个宗主？穿体面点，说话规矩点。”
“我这样不好吗？”江么咧嘴，“接地气。”
清虚摇头：“你知不知道，天机阁已经在打听你的技术？墨玄派人来问，愿出百枚高阶源晶，换你一套图纸。”
“换不了。”江么摇头，“核心技术在我脑子里，不在纸上。”
“那你打算怎么办？”
江么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先开班授课，收废铁当学费。等攒够材料，我要造一台全自动分拣机，以后整个大陆的破烂，都得往我这儿送。”
清虚愣住：“你是认真的？”
“比捡到第一瓶源晶还认真。”江么笑了，“垃圾放对地方，就是宝贝。”
他转身要走，清虚又叫住他：“等等。”
老人从袖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符，递过去：“这是宗主信物，真正的。”
江么接过，沉甸甸的，上面刻着玄灵宗徽记。
“拿着吧。”清虚说，“至少……别让外人笑话我们没人。”
江么点点头，把令符塞进布袋，跟鸡骨头混在一起。
走出大殿，夕阳正落。
山风刮过来，吹得他乱糟糟的头发乱飞。他站在山门前，低头看了眼手腕上还在冒电的铁疙瘩。
“走。”他说，“下山收破烂去。”
铁疙瘩哼了一声：“你先把自个儿修明白再说。”
江么迈步往下走，布袋叮当响。走到一半，他停下，从袋子里摸出一只新烤的鸡腿，插在腰带上。
“补充能量。”他说。
他继续走。
山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
一只手伸进布袋，指尖碰到那块发烫的金属杆底部，那里有个隐藏插槽，正微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