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瑶刚把手机揣回兜里。
“大师！”
阿伟一个箭步冲上来，脸上激动得泛红，那姿态恨不得当场磕一个。
“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酬金！不！那哪是酬金，那是见面礼！您开个价，我阿伟在圈里混了十几年，人脉资源……”
江月瑶的目光掠过他，没有停留，径直落在了旁边同样情绪复杂的黎梦脸上。
她没说话。
但黎梦却像是被那平静的眼神看穿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身体下意识绷紧。
江月瑶终于开口，声音很淡。
“你还知道些别的。”
这不是疑问，是陈述。
“关于‘交易’的事。”
黎梦的瞳孔骤然收缩，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阿伟。
阿伟此刻对江月瑶已是奉若神明，他立刻拍着胸脯。
“梦梦，有大师在，你怕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个圈子早就烂到根了！”
黎梦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压得极低。
“那个基金会……‘福报贷’只是对外的说法，或者说，只是针对我们这些圈内人的。”
“我听说……它背地里，有更黑的生意。”
江月瑶抬眼，示意她继续。
“是拍卖会。”
黎梦的脸色白了几分，回忆起那些传闻时，声音都在发颤。
“不是拍古董字画，是拍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
“我之前合作过的一个造型师，她人很机灵，有一次被临时叫去孟青岚的私人庄园帮忙，结果误打误撞，闯进了一个不对外开放的厅。”
阿伟屏住了呼吸，追问：“她看到什么了？”
“她说，里面全是人，但气氛很诡异，不像宴会，更像某种……献祭。”
黎梦的身体抖了一下。
“她躲在帘子后面，看到台上展示的第一件拍品，是一颗小孩的乳牙，用红绳穿着，装在水晶盒里。主持人说，这是‘头生子’的第一颗牙，带着先天气运，拍下能保子孙昌盛。”
“一颗牙，八百万成交。”
阿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疯了吧！花八百万买颗牙？”
“那只是开胃菜。”黎梦的脸色更难看了，“后面还有从百年凶宅挖出的梳妆镜，说能咒杀仇敌。还有一小瓶‘甘露’，说是喝了能延年益寿。”
江月瑶听到“甘露”，指尖轻轻在桌面一敲。
就是她之前听到的“符水”。
“买家都是些什么人？”江月瑶问。
“一个圈内人都没有。”黎梦用力摇头，“全是生面孔，年纪很大，有的病恹恹的，像是随时会断气，但眼神特别狂热。还有的，一看就是那种久居高位的大人物。”
“我那个朋友，偷偷看了一眼宾客名单，好几个名字都是财经新闻上的商业巨鳄。”
阿伟浑身发冷。
“她还说了一件事。”黎梦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她记得其中一个病得快死的富豪，花天价拍下了一件东西。结果不到一个月，新闻就说那个富豪奇迹康复，精神抖擞。”
“但是……”
“但是什么？”阿伟急切地问。
“但是那个富豪的商业死对头，全家海外度假时，遭遇了空难，无一生还。”
化妆间里一片死寂。
阿伟感觉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浸透。
这哪里是做慈善，这分明是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运！
江月瑶对此并不意外。
永恒教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
他们将人命、气运、福报，全部明码标价，做成商品，贩卖给那些被欲望吞噬的所谓“上流人士”。
孟青岚的基金会，就是一个披着慈善外衣的玄学黑市。
它向上收割顶级富豪的财富和忠诚，向下则用“福报贷”控制娱乐圈的明星，将她们变成敛财和收集信息的工具。
一张巨大的利益网络，早已盘踞在京市上空。
“那些人手上戴的手串，”江月瑶忽然开口，“你知道多少？”
黎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月瑶问的是孟青岚那个核心姐妹圈。
“具体多少人我不知道，但能进那个圈子的，非富即贵。我只知道几个当红女星和豪门阔太，她们跟孟青岚走得非常近，几乎是孟青岚说什么，她们就做什么。”
“我把我知道的名单发给您。”黎梦立刻拿出手机。
江月瑶点了下头，从椅子上站起来。
“大师，您这是要……”阿伟小心翼翼地问。
“我还有个约。”
江月瑶丢下这句话，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剩下的，就是把这些藏在水下的鱼，一条一条，亲手捞出来。
阿伟和黎梦看着她的背影，都觉得那不只是一个人的背影，更像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山。
“大师！”阿伟追了两步，“江灵那边……”
江月瑶的脚步没停。
“她会自己来找我的。”
一个被小鬼反噬的人，当她发现求告无门，阳间的医生救不了她，别的“大师”也惹不起那东西时，她唯一能求的，只有亲手戳破她幻梦的那个人。
江月瑶走出化妆间，剧组走廊里人来人往，喧闹嘈杂。
她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径直走向出口。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不是齐云瑞，也不是虎鲨的陈飞。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戏台已经搭好，观众们，可都在等着你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