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咆哮声如同闷雷,震得人耳膜发嗡,带着一种原始而暴戾的气息。密林边缘,几棵碗口粗的怪异树木轰然折断,一个庞大的身影猛地窜了出来!
那是一只体型堪比壮牛的巨蜥!它浑身覆盖着暗红色的、仿佛冷却熔岩般的厚重鳞甲,鳞片缝隙间隐隐有橘红色的光芒流转,仿佛体内流淌着岩浆。四肢粗壮有力,爪子尖锐如钩,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扫过地面留下焦黑的痕迹。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部,狰狞丑陋,口中利齿森然,不断滴落着具有强烈腐蚀性的涎液,落在黑色的砂石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冒出白烟。它那双暗黄色的竖瞳,此刻正残忍而饥饿地盯着对峙的双方。
“是火岩地蜥!”土着头领发出一声惊惧的叫喊,他身边的土着们更是面露绝望,纷纷后退,握紧手中的原始武器,却显然缺乏对抗这种恐怖生物的勇气。
石磊瞳孔一缩,这怪物的威势远超他之前见过的任何猛兽,那身熔岩般的鳞甲一看就极难破坏。“弩箭瞄准它的眼睛和口腔!其他人散开,寻找掩体,不要硬拼!”
几乎在石磊下令的同时,那火岩地蜥似乎被聚集的人群所吸引,发出一声更狂暴的咆哮,四肢蹬地,如同一辆燃烧的战车,率先朝着人数更多、阵型略显散乱的土着队伍冲撞过去!
“快散开!”土着头领声嘶力竭地大喊。
但已经晚了。火岩地蜥的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冲入土着人群中,粗壮的尾巴如同钢鞭般横扫,当场就将两名躲闪不及的土着抽得骨断筋折,惨叫着飞了出去。它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向另一名土着,那土着举起黑曜石长矛格挡,只听“咔嚓”一声,坚硬的黑曜石长矛竟被生生咬碎,连带着半条手臂都被撕扯下来!
土着队伍瞬间大乱,惊恐的叫喊声和火岩地蜥的咆哮声响成一片。
石磊看得心惊,这怪物的力量和防御都太强了!“弩手,放箭!”
“咻咻咻!”早已准备就绪的弩手立刻扣动扳机,数支强劲的弩箭破空而出,精准地射向火岩地蜥相对脆弱的眼睛和张开的大口。
然而,这怪物反应极快,猛地一摆头,大部分弩箭叮叮当当地射在它坚硬的头部鳞甲上,竟然只留下些许白点,就被弹开了!只有一支弩箭侥幸射入了它嘴角的软肉,却似乎并未造成太大伤害,反而彻底激怒了它!
火岩地蜥舍弃了混乱的土着,暗黄色的竖瞳猛地锁定了石磊等人所在的方向!它发出一声饱含怒火的咆哮,四肢刨地,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浪,猛冲过来!
“结阵!长兵器在前,顶住!”石磊厉声喝道,同时自己拔出腰刀,站到了阵型的最前方。他知道,绝不能让它冲散阵形。
几名手持长矛和长戟的军士怒吼着上前,将兵器死死抵在前方。“轰!”火岩地蜥庞大的身躯狠狠撞在矛戟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最前面的几名军士虎口崩裂,气血翻涌,险些脱手,阵型一阵晃动,但终究是勉强抵住了这凶悍的冲撞。
火岩地蜥似乎没料到这些“小虫子”能挡住自己,更加愤怒,抬起前爪,带着恶风狠狠拍向阵型!
“闪开!”石磊看出这一爪不能硬接,立刻下令。
军士们训练有素,闻令立刻向两侧翻滚闪避。
“砰!”地面被拍出一个浅坑,砂石飞溅。
趁此机会,石磊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同鬼魅般欺近,体内内力运转,全部灌注于腰刀之上,使得平凡的腰刀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刀锋之上隐隐有光华流转。他看准火岩地蜥因拍击而暂时暴露出的、鳞甲相对薄弱的脖颈下方,猛地一刀刺出!
“噗嗤!”
这一刀,汇聚了石磊身为将领的悍勇与毕生功力,终于破开了那坚实的鳞甲,深深刺入了火岩地蜥的脖颈!
“吼——!”火岩地蜥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吼,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试图将石磊甩开。暗红色的、带着高温的血液从伤口喷溅而出,落在砂石上滋滋作响。
石磊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立刻抽刀后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对方疯狂挥舞的利爪。
脖颈受创,火岩地蜥的行动明显迟缓了一些,凶性却更加勃发,开始不顾一切地疯狂攻击。
“它受伤了!攻击它的伤口和眼睛!”林风(在登陆小队中)大声指挥着弩手和其余军士,不断进行骚扰和精准射击。
而那些土着,在最初的慌乱后,见石磊等人竟然能伤到这可怕的守护兽(或者说灾兽),那头领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叽里咕噜地大喊了几声,幸存的土着们重新聚集起来,不再逃跑,而是利用他们对地形的熟悉,开始从侧翼用吹箭和投掷石矛攻击火岩地蜥,虽然难以造成致命伤,却也有效地分散了它的注意力。
一时间,人类与巨兽在这片灼热的土地上展开了惨烈的搏杀。军士们依靠精良的装备、严密的阵型和默契的配合与巨兽周旋,土着们则利用灵火和地形进行袭扰。
火岩地蜥虽然强悍,但脖颈不断流血,行动越来越迟缓,反应也慢了下来。
石磊看准一个机会,再次冒险突进,这一次,他目标是火岩地蜥那只被弩箭擦伤、不断眨动的右眼!
“死!”
腰刀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暗黄色的竖瞳!
“嗷——!”火岩地蜥发出了濒死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疯狂地翻滚抽搐,将周围的灌木和砂石搅得天翻地覆,好一会儿才渐渐不动,最终气绝身亡。
战场上暂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
土着头领看着倒在地上的火岩地蜥,又看了看虽然狼狈、却阵型不乱、眼神锐利的石磊等人,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有敬畏,有感激,也有一丝释然。他走到石磊面前,指了指死去的火岩地蜥,又指了指那几株完好无损的赤阳草,然后对着石磊,单手抚胸,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身后的土着们也纷纷效仿。
这一次,他们的姿态里,不再有敌意,而是认可与感谢。
石磊松了口气,知道危机暂时解除,沟通的契机出现了。他也抱拳还礼。
那头领直起身,再次指向那几株赤阳草,然后对石磊摇了摇头,又指了指火山另一个方向,做了一个更多、并且允许采集的手势。他叽里咕噜地解释着,配合着手势,似乎在说这里的圣草不能动,但在另一边,有更多类似的草药,他们可以允许采集一些。
石磊明白了,这场共同对抗强敌的战斗,赢得了这些土着的尊重,也换来了获取赤阳草的机会。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接受和感谢。
在土着头领的亲自带领下,石磊小队绕过这片区域,向着火山南麓的另一侧行进。果然,在一处更加隐蔽、地热更加充沛的山谷中,他们看到了大片生长的赤阳草!它们一簇簇,一簇簇,在灼热的空气中摇曳,散发着炽烈的生命力与浓郁的药香。
土着头领示意石磊他们可以采集,但用手势比划了一个限度,不能采光。
石磊立刻下令,军士们小心地采集了足够分量的、品相完好的赤阳草,用早已准备好的玉盒和特制的油布妥善封装起来,确保药性不失。
捧着这救命的草药,所有登陆队员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喜悦。历经千辛万苦,跨越重洋,搏杀怪物,终于得到了它!
“多谢!”石磊再次向土着头领郑重道谢。
头领摆了摆手,指向海岸的方向,示意他们该离开了。
石磊不再耽搁,带领小队,带着珍贵的赤阳草,迅速原路返回。
当三艘小艇载着胜利归来的勇士和救命的草药,回到“破浪号”时,船上爆发出了一阵压抑已久的欢呼!
“成功了!我们找到赤阳草了!”侯小乙激动得热泪盈眶。
林风重重拍了拍石磊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立刻起航!全速返航!”石磊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达命令。
“破浪号”升起满帆,调整方向,带着希望,向着北方,向着等待救命的大靖朝首辅裴砚,开始了归途。
海上的风波或许仍未平息,但最重要的火种,已经紧握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