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阵的纹路在脚下爆发出刺目血光。
明瑞指尖的弑天剑气正切割着扭曲的空间裂隙。
刺骨的寒意从骨髓里翻涌而上,他分明记得之前在黑市商人那里买到的残破玉简上。
明明标注着这条传送阵通向冥河界东海岸的废弃码头。
可此刻席卷全身的阴寒之气,却比冥河干流的死水还要凛冽百倍。
“咔嚓!”
胸骨传来闷响,明瑞被重重甩在结着冰棱的岩石上,喉间泛起铁锈味。
睁开眼时,漫天遍野的玄冰正折射着幽蓝月光,远处蜿蜒的冰河像条死去的巨蟒,鳞甲间渗出暗红的血线。
他勉强撑起身子,忽然注意到十步外的冰面上,半截断刃正插在一具扭曲的尸体内。
那是个身着灰黑色长袍的冥修,胸口溃烂的伤口里溢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冻成冰晶的黑雾。
明瑞瞳孔骤缩!
这是冥河界特有的阴尸之气,只有修炼《尸河秘典》的冥修才会在死后凝结如此异象。
他正要上前查看,远处冰原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蹄声,十二道黑影踏着冰裂声疾驰而来,为首者坐骑竟是头背生骨翼的冰狼,双瞳泛着妖异的赤光。
“站住!”
冰冷的喝令裹挟着阴寒之气砸来,明瑞腰间的储物袋突然剧烈震颤,里面那枚从冥河宗废墟捡到的青铜令符,此刻正发出蜂鸣。
他心中警兆大起,指尖悄悄扣住三枚庚金符篆,抬眼便看见十二名冥修已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人甲胄上都刻着血色河川纹章,正是冥河界十大冥修家族之一“血河冥宗”的徽记。
“外来者,你脚下的尸体,是我血河宗外门弟子林缚。”
为首的中年冥修踏前半步,甲胄下露出半张爬满尸鳞的脸庞。
“他心口的伤,分明是中了剑气,而你的指尖,还残留着未散的剑气灵光。”
明瑞目光扫过尸体胸口,溃烂处边缘果然有细密的星样纹路。
与自己修炼的“弑天剑诀”真元波动极为相似。
但他清楚地记得,传送阵启动时自己根本来不及出手,更遑论杀人。
指尖摩挲着符篆边缘,他忽然注意到尸体右手紧攥着半片残破的玉简,玉简上隐约可见“极北冰窟”四字。
“阁下说笑了。”
明瑞深吸口气,将体内翻涌的气血压下,“在下明瑞,不过是个途经此地的散修。
方才通过传送阵时遭遇空间乱流,落地时这位道友已然重伤。再者……”他指尖轻点,三道庚金剑气骤然出鞘,在掌心凝成三寸剑轮,“我的庚金剑主修杀伐,剑气入体必碎经脉,而这位道友伤口处阴尸气凝结,分明是被同修《尸河秘典》的功法所伤。”
冰狼上的中年冥修瞳孔微缩,身后却传来冷笑:“牙尖嘴利!我血河宗的《尸河秘典》岂会外传?二长老,和这小崽子废什么话,林缚死前传来灵讯,说有人催动了废弃的传送阵,除了他还有谁能出现在这里?”说话的是名左脸有道深疤的冥修,腰间挂着七枚骷髅头形状的法器,正是血河宗擅长追踪的“尸傀使”。
明瑞心中暗沉,他确实忽略了一点——极北之地的传送阵早已废弃,若非知道坐标的冥河宗弟子,外人根本无法定位。而他手中的玉简,还是三日前在冥河城南黑市,从一个断指老修手中换来的。此刻那具尸体的指尖,正少了根小指。
“二长老,让我来搜魂!”疤脸冥修突然抬手,七枚骷髅头同时张开蛇口,喷出七道灰雾笼罩向明瑞。明瑞来不及多想,三道剑气斩向灰雾,同时脚尖点地向后急退。却见为首的中年冥修早已预判他的退路,掌心翻涌出血色河川虚影,冰面瞬间凝结出蛛网般的血色纹路,将他退路封死。
“咔嚓!”
庚金剑气斩在血色河川上,竟发出金属相击之声。明瑞只觉虎口发麻,胸前的青铜令符突然爆发出强光,令符上的古老纹路如活过来般游走全身,原本即将冻结的经脉瞬间回暖。他趁机掐了个剑诀,本命金剑从眉心飞出,化作丈许剑芒劈开冰面。
“等等!”中年冥修忽然喝止同伴,冰狼双瞳中的赤光骤然收敛,“你身上……为何会有我血河宗的‘冥河令’?”
明瑞一愣,这才想起储物袋里的青铜令符。三日前在冥河宗废墟,他在一座倒塌的石像下发现这枚令符,当时令符上布满裂痕,他便随手收着,没想到此刻竟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他指尖微动,令符悬浮在掌心,裂痕中溢出的丝丝血气,果然与中年冥修甲胄上的纹章同源。
“在冥河宗废墟所得。”明瑞沉声道,“阁下既然认得此令,当知我与贵宗并无恩怨。这位林缚道友的死,在下确实不知情。若贵宗执意问罪,不妨先查清楚他的死因——比如,他手中的玉简,究竟记载了什么。”
中年冥修眼神一凛,抬手召回冰狼,缓步走到尸体旁。当他掰开林缚紧握的手掌,看清玉简上的字迹时,脸色突然剧变。疤脸冥修凑过去看了一眼,骷髅法器瞬间发出尖啸:“极北冰窟的坐标?二长老,林缚这小子竟敢私盗宗门禁地玉简!”
“闭嘴!”中年冥修低喝一声,指尖掐了个法诀,林缚的尸体突然化作黑雾消散,只留下那半片玉简。他转身看向明瑞,目光复杂:“不管你是否无辜,此事涉及宗门禁地,你必须跟我们回宗内候审。若敢反抗——”他抬手间,身后十二名冥修同时掐诀,冰原上突然升起十二根血色冰柱,将天空映得通红,“冥河极北,从无活口能逃离血河宗的追缉。”
明瑞暗自衡量局势。对方十二人,为首的中年冥修气息浑厚,至少是化液境后期,其余人也多在凝脉境以上。自己刚经历传送阵反噬,真元只剩三成,手中虽有几枚高阶符篆,但在这被对方阵法封锁的冰原上,突围希望渺茫。更何况,那枚冥河令的来历,或许能成为转机。
“可以。”明瑞收起令符,“但在下有个条件——在贵宗查清真相前,在下的人身安全,需由这枚冥河令作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