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林轩猜对了，他们确实有这样的打算。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很快，白语嫣带着两名警员推门而入。
看到满仓库的文物，白语嫣瞪大了眼睛。
她在刑警队工作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眼前这些文物的数量和价值，还是让她震惊不已。
“天哪...”其中一名年轻警员忍不住惊呼出声。
“闭嘴！”白语嫣低喝一声，然后快步走到林轩身边，“这些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林轩指着角落里的金缕玉衣，“那套汉代金缕玉衣，保守估计价值五千万以上。”
白语嫣倒吸一口气。
五千万！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文物走私案了，而是涉及国宝级文物的重大刑事案件。
“这位是？”她看向张明。
“张明，赵建国的手下，也是这个走私集团的重要成员。”林轩简单介绍道，“他刚才已经承认，我师父陈老就是被赵建国害死的。”
白语嫣神色一凛。
她记得林轩提过他的师父，那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古玩大师。如果真的是被人害死，那这个案子的性质就更加恶劣了。
“张先生，请跟我们回局里配合调查。”白语嫣掏出手铐，“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法庭证据。”
张明绝望地闭上眼睛。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白队长，我有个请求。”林轩忽然开口。
“什么请求？”
“今晚的行动，能否保密？至少在抓到赵建国之前。”林轩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担心消息泄露，让他跑了。”
白语嫣点点头。
这确实是个问题。赵建国在省里关系复杂，万一有人通风报信，后果不堪设想。
“我明白，这件事我会亲自负责。”她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向局里汇报，申请对赵建国立案调查。”
就在她拨号的时候，林轩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等等。”
白语嫣疑惑地看着他。
林轩走到那套金缕玉衣面前，仔细观察了一遍，然后回头说道：“白队长，我建议你直接向省公安厅汇报。”
“为什么？”
“因为这套金缕玉衣，我认识。”林轩神色凝重，“三个月前，南阳市博物馆失窃案，丢失的就是这套金缕玉衣。”
白语嫣脸色大变。
南阳博物馆失窃案她有印象，那是一起震惊全国的特大文物盗窃案。案件至今未破，被盗文物价值超过两亿元。
如果林轩说得没错，那这个案子的级别就不是她一个市刑警队长能够处理的了。
“你确定？”
“百分之百确定。”林轩指着金缕玉衣上的一处细节，“你看这里，玉片上有一个很小的裂纹，这是这套金缕玉衣独有的特征。”
白语嫣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了那道细微的裂纹。
她立即改变主意，直接拨通了省公安厅重案组的电话。
“喂，陈处长吗？我是海城市刑警队白语嫣...”
电话里的对话，张明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
省公安厅重案组！那可是专门处理特大案件的部门。一旦他们介入，别说赵建国，就连赵建国背后的保护伞也保不住他们。
“林轩，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吧。”张明突然跪了下来，“我上有老下有小，真的不能坐牢啊。”
林轩冷冷地看着他。
“我师父也有家人，可他们考虑过吗？”
张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确实，当初害死陈老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想过陈老的家人。
白语嫣挂断电话，走了过来。
“省厅那边很重视，陈处长亲自带队，半小时后就到。”她看了看张明，“张先生，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张明苦笑一声。
现在就算想不交代也不行了。
“我说，我全部都说。”他瘫坐在地上，声音嘶哑，“这个走私集团不只是赵建国一个人，还有省文物局的另外两名副局长，以及十几个博物馆的馆长和专家。”
白语嫣倒吸一口气。
这个案子的规模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他们是怎么运作的？”
“表面上是文物，实际上是盗窃走私。”张明开始详细交代，“他们先派人到各地古墓盗掘文物，然后通过境外拍卖行洗白身份，最后以文物的名义运回国内销售。”
“这样既能获得巨额利润，又能规避法律风险。因为从法律上讲，这些文物确实是的。”
林轩听得咬牙切齿。
这些人简直是无耻至极！他们不但盗窃国宝，还利用法律漏洞掩盖罪行，甚至披上了“文物回流”的光鲜外衣。
更可恨的是，师父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秘密而被害死。
“陈老是怎么发现的？”白语嫣问道。
“那件战国青铜器，土色和锈迹都很新鲜。”张明回忆着，“陈老一眼就看出它是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海外回流文物。”
“他找到赵先生质问，赵先生表面答应不再做这种事，暗地里却...”
说到这里，张明不敢继续说下去。
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林轩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咔嚓声响。
师父的死，终于真相大白。
就在这时，仓库外又传来汽车声，而且不止一辆。
白语嫣走到窗边看了看，然后回头说道：“省厅的人到了。”
很快，以陈处长为首的重案组成员鱼贯而入。
看到满仓库的文物，即使是见多识广的重案组警员也忍不住倒吸凉气。
“林先生，多谢你提供这么重要的线索。”陈处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神色严肃，“不过我需要确认一下，你是如何发现这个仓库的？”
这个问题林轩早就想好了答案。
“我在古玩市场做生意，偶然听说有人在兜售疑似文物的东西。”他编了个半真半假的故事，“出于职业敏感，我就跟踪过来看了看。”
陈处长点点头，没有深究。
在他看来，林轩的动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案件线索的真实性。
“张明先生，请你详细交代这个走私集团的所有情况。”陈处长拿出录音设备，“包括参与人员、运作流程、资金来源等等。”
张明看了看林轩，然后深吸一口气。
“我交代，我全部交代...”张明的交代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
他从头到尾详细讲述了这个庞大走私集团的运作模式，涉及的人员名单让在场所有人都倒抽凉气。
除了赵建国和省文物局的两名副局长，名单上还有十三个博物馆馆长、二十多名文物专家，甚至包括几个拍卖行的高管。
“这简直是整个文物界的癌症。”陈处长看着厚厚的笔录，脸色铁青。
白语嫣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
她做刑警这么多年，见过各种大案要案，但像这样系统性的集体犯罪还是第一次遇到。
更可怕的是，这些人身居要职，平时道貌岸然，背地里却在疯狂盗卖国宝。
林轩站在角落里，默默听着张明的交代。
师父当年发现的只是冰山一角，真相比他想象的还要触目惊心。
“资金去向呢？”陈处长继续追问，“这么多年来，你们获得的巨额利润都流向了哪里？”
张明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大部分被赵先生转移到海外账户了，具体操作我不清楚。”他声音颤抖，“我只知道他在瑞士和开曼群岛都有公司。”
陈处长和手下交换了个眼神。
看来这个案子不仅涉及文物走私，还牵扯到洗钱等金融犯罪。
国际追赃的难度会非常大。
“还有其他细节吗？”陈处长问道。
张明想了想，突然说道：“对了，赵先生最近很紧张，好像在准备什么。”
“准备什么？”
“我听他打电话时提到，要加快进度，尽快处理掉一批。”张明回忆着，“他说时间不多了，必须在某个日期之前完成。”
林轩心中一动。
看来赵建国已经察觉到危险，正在销毁证据准备跑路。
“具体是什么日期？”白语嫣急忙追问。
“好像是月底。”张明不太确定，“就是这个月月底，还有不到一周时间。”
陈处长立刻意识到事态紧急。
如果让赵建国跑掉，不仅追赃困难，更多的文物可能会永远流失海外。
“马上申请搜查令！”他对手下吩咐道，“同时联系边防部门，严防相关人员出境。”
几名警员立刻行动起来。
林轩看着这一切，心里却在盘算着另一件事。
赵建国既然准备跑路，手里肯定还藏着不少好东西。
这些东西与其让他带出国外，不如...
“林先生。”陈处长走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考，“这次多亏了你，否则这个案子不知道还要拖多久。”
“应该的。”林轩淡淡回答，“文物是国家的瑰宝，不能让这些败类糟蹋。”
陈处长点点头，对林轩的觉悟很满意。
“不过我还有个请求。”他顿了顿，“希望你能继续配合我们的调查，特别是在文物鉴定方面。”
林轩心里暗喜，嘴上却表现得很为难。
“陈处长，我只是个小摊贩，这种大案子...”
“你别谦虚了。”陈处长摆摆手，“刚才你对这些文物的分析，连我们的专家都自愧不如。”
确实，林轩刚才随口说出的几句鉴定意见，让在场的文物专家都频频点头。
他的眼力之准，见识之广，绝对不是普通古玩商能比的。
“这样吧。”陈处长想了想，“我可以给你办个特聘顾问的身份，既方便办案，对你今后的生意也有好处。”
林轩装作考虑了一下，然后勉强点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他心里乐开了花。
有了这个身份，很多事情都方便多了。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警员跑进来汇报：“陈处长，赵建国家里人去楼空，邻居说他们昨晚就搬走了！”
陈处长脸色大变。
“立刻通知机场、车站、码头，严查所有出境人员！”
但林轩知道，这些措施恐怕都晚了。
像赵建国这种老狐狸，既然决定跑路，肯定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普通的查缉手段很难抓到他。
不过，林轩有自己的办法。
他悄悄走到白语嫣身边，低声说道：“白队长，我有个想法。”
白语嫣转过头看着他。
“什么想法？”
“赵建国虽然跑了，但他不可能把所有文物都带走。”林轩分析道，“那些体积大、重量重的东西，肯定还藏在某个地方。”
白语嫣眼睛一亮。
“你的意思是...”
“找到这些文物的藏匿点，说不定能发现他的行踪线索。”林轩压低声音，“而且，我怀疑还有更大的鱼没有浮出水面。”
白语嫣心中一惊。
比赵建国更大的鱼？
那得是什么级别的人物？
“你有什么证据吗？”她谨慎地问道。
林轩摇摇头。
“现在还没有，只是直觉。”他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后继续说道，“张明刚才的交代虽然详细，但我总觉得他还在隐瞒什么。”
白语嫣仔细回想刚才的审讯过程。
确实，张明说话时有几次明显的停顿和迟疑，好像在斟酌用词。
“那你觉得他隐瞒了什么？”
“保护伞。”林轩缓缓说出这三个字，“这么大的走私集团，没有足够硬的保护伞，根本不可能运作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