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的队伍行至扬州地界,周遭的繁华与莺歌燕语却未能入永琪的眼。
他靠在马车边,看着街边人来人往,心中有些复杂的烦躁,又有些心慌
“永琪!你看那边,好热闹啊!”小燕子像一只花蝴蝶般扑过来,扯着他的袖子,指着远处人头攒动的地方,“听说今天有人耍把戏呢!我们去看看吧!”
永琪下意识地蹙眉,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袖子。
不知为何,近来他对小燕子愈发感到不耐,心底甚至隐隐有一丝排斥。
他冷淡地开口:“不过是民间习俗,没什么好看的。你若是闷了,让紫薇陪你走走便是,不必事事拉上我。”
小燕子愣住了,气得跳起来:“永琪,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不理你了!”
不理我,永琪心中扯扯嘴角,正好,别耽误我和兰儿。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他脑海,
随之而来的,是汹涌澎湃的记忆洪流。
前世兰儿在此抛绣球,被小燕子所害嫁给了一个乞丐,被对方害的家破人亡。
兰儿来到京城明明和他两情相悦,却被皇阿玛看上纳入后宫。
以后他们无数次相聚都要偷偷摸摸的,就连自己的孩子都要喊自己哥哥。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皇阿玛去世之后两人才得以光明正大相伴一生……
如今……
永琪全部想起来了,此刻是当年那次南巡。
兰儿,他的兰儿!很快就要在那高台之上抛绣球了。
不!绝不可以!
他猛地推开还在喋喋不休的小燕子,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与疏离:“我说了不去!你自己玩去吧!”
小燕子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气得跺脚大哭起来。
永琪却无暇他顾,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必须阻止这一切!
必须拖住皇阿玛他们,为自己争取时间!
他快步走向乾隆所在的舱室,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皇阿玛,儿臣刚接到密报,前方似乎有白莲教余孽活动的踪迹,为了圣驾安全,不如在此地多停留两日,让儿臣带人先去探查清楚?”
乾隆闻言,果然重视起来,沉吟片刻便同意了:“既如此,永琪你务必小心,速去速回。”
“儿臣遵旨!”
得到准许,永琪片刻不敢耽搁,只带了最信任的两个贴身护卫,策马扬鞭,朝着扬州疾驰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快一点,再快一点!
杜家绣楼之下,人声鼎沸。
杜若兰站在高高的绣楼之上,手中捧着那只决定她命运的绣球,又羞又怕。
她虽然美貌,可母亲早亡,父亲只是商人,家中虽有钱财却无仪仗。
她年纪也不小了,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选择陪伴自己一生的人了。
看着下面平平无奇的一群男人。
她闭上眼,咬着唇,心跳如擂鼓,完全不敢想象到绣球会落在谁的手上。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破开阴霾的阳光。
人群被强行分开,一个身着锦袍、气度不凡的青年男子策马而至,他抬头望向绣楼,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她。
那双眼睛灼热的过分。
杜若兰的心猛地一跳,手中的绣球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
永琪看着楼上那抹倩影,与他记忆中爱人渐渐重合,只是此时的她,更加稚嫩,眉眼间带着未经世事的惶恐与纯真。
这是他的兰儿!
这一世,她只会是我一个人的妻子。
“小姐,抛绣球啊!”
“快抛啊!”
台下的催促声惊醒杜若兰,她咬了咬唇,将绣球朝着那双眼睛的方向,用力抛了下去。
红色的绣球在无数双手中穿梭,最终,稳稳地落入了永琪怀中。
全场哗然。
大家看着这个贵气逼人的青年,议论纷纷。
永琪翻身下马,手持绣球,一步步走上绣楼。
他来到杜若兰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今日接到小姐绣球,愿聘小姐为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杜若兰怔怔地看着他,他眼中的深情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从未见过如此男子,也从未听过如此直接而郑重的承诺。
脸颊飞上红霞,她羞涩地低下了头。
杜父见永琪气宇轩昂,谈吐不凡,虽不知其具体身份,但也知绝非池中之物,心中大喜过望,连忙应承下来。
婚事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永琪动用了随身携带的银票和信物,以最快的速度置办了一场虽不盛大却足够体面的婚礼。
当夜,杜家张灯结彩,宾主尽欢。
……
红烛高燃,映照着杜若兰清丽娇美的容颜。
永琪轻轻揭开她的盖头,看着她清澈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心中被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宁填满。
“兰儿……”他低唤,声音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喟叹。
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带着无尽的怜爱与渴望,小心翼翼地探索着这具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
杜若兰生涩地回应着,在他炽热而温柔的攻势下,渐渐迷失。
衣衫褪尽,红帐摇曳,一室春光。
永琪用他的行动,一遍遍地确认着她的存在,将她彻底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拥着怀中温软的身躯,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和心跳,永琪喟叹一声。
自从觉醒记忆以来,灵魂深处那巨大的空洞,仿佛终于被填满。
甜蜜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永琪与杜若兰如同寻常新婚夫妻般,红袖添香,耳鬓厮磨,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们无关。
然而,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乾隆圣驾在停留数日后,终于抵达扬州城。
地方官员接驾,乾隆稍作安顿,便听闻了一位叫永琪的男子在此地入赘杜家,顿时龙颜大怒。
他当即化名黄老爷,带着贴身侍卫,直接闯入了杜家。
彼时,永琪正握着杜若兰的手,一同作画。
杜若兰脸颊微红,画得认真。
温馨的气氛被下人惊慌的通报打断:“小姐,姑爷,外面来了位黄老爷,气势汹汹,说是……说是姑爷的父亲!”
杜若兰手中的笔掉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迹。
她惊慌地看向永琪。
永琪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
想起前世皇阿玛对兰儿的宠爱。
不能让他看见兰儿。
他迅速将杜若兰拉到内室藏好,低声安抚:“别怕,一切有我。无论听到什么,先不要出来。”
安顿好杜若兰,永琪整理了一下衣袍,独自走向前厅。
刚到便听见皇阿玛压抑着怒气的声音:“……杜老爷,犬子年轻不懂事,这桩婚事,恐怕只是一时冲动,做不得数!”
杜父脸色也很不好看,见永琪进来,带着怒气道:“琪儿,你家里人来了,说不同意这门亲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拂袖而去。
厅内只剩下父子二人。
永琪撩起衣袍,直挺挺地跪在乾隆面前:“皇阿玛。”
“你还知道朕是你皇阿玛!”乾隆猛地一拍桌子,“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堂堂大清皇子,竟然跑到民间,成了一个汉女的赘婿!爱新觉罗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儿臣与若兰是两情相悦,明媒正娶!”永琪抬起头,目光坚定,“儿臣对她一见钟情,已结为夫妇。如今她已是儿臣的人,说不定腹中已有了儿臣的骨肉。儿臣恳请皇阿玛准许,带若兰回宫!”
“胡闹!”乾隆气得胡子都在发抖,“不过是一段露水姻缘,赏她些金银,了断了便是!难道你还想将她带回宫去?”
“露水姻缘?”永琪的声音陡然拔高,“就像当年您对济南夏雨荷那样吗?让我的孩子也像紫薇一样,受尽苦楚,长大后再历尽千辛万苦来京城寻亲吗?”
“放肆!”乾隆勃然大怒。
但随即他猛地抓住了永琪话中的关键,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永琪,“你刚才说什么?夏雨荷的孩子……不是小燕子吗?!怎么会是紫薇!”
永琪心中一震,暗道不好!
情急之下,他竟然说漏了嘴!
此刻剧情尚早,小燕子还顶着夏雨荷女儿的身份,而真正的格格紫薇,还做着漱芳斋的宫女!
电光火石之间,永琪心念电转。
眼看皇阿玛的注意力已被完全转移,他索性将错就错,主动揭开了这个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承认:“皇阿玛,小燕子她根本不是夏雨荷的女儿!她只是个阴差阳错替人送信的民间女子!真正的金枝玉叶,是现在漱芳斋那个名叫紫薇的宫女!”
“什么?!”乾隆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你……你再说一遍!”
“儿臣不敢欺瞒皇阿玛!”永琪叩首,言辞恳切,“此事千真万确!小燕子冒名顶替!而真正的格格紫薇,为了认父,甘愿为奴为婢,受尽了委屈!皇阿玛若是不信,大可立刻派人去查证!紫薇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身上还有夏雨荷给的信物,一问便知!”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乾隆,他踉跄一步,扶着桌子才站稳。
对小燕子的疼爱,对雨荷的愧疚,对被欺骗的愤怒,对真正骨肉流落在外的痛心……种种情绪交织,让他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也暂时无暇再去追究永琪娶亲的荒唐事。
“查!给朕立刻去查!”乾隆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对侍卫低吼道。
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永琪,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谁才是他真正的女儿。
乾隆离开后不久,尔康便寻了过来。
“永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就……就成亲了?”尔康看着好友,觉得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你知不知道,小燕子知道后气得不行,闹得天翻地覆,要不是紫薇一直守着她、劝着她,她恐怕早就冲过来找你算账了!”
永琪听到小燕子的名字,眼神淡漠。
他拍了拍尔康的肩膀,反将一军:“尔康,你先别管小燕子。你忍心看着紫薇,一直这样,以一个宫女的身份,默默无闻地守候在一旁吗?”
尔康一怔:“我自然不忍,不过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将真相告诉皇阿玛了。”永琪平静地抛下重磅炸弹,“小燕子和紫薇的身份,我全都说了。”
“什么?!”尔康大惊失色,一把抓住永琪的胳膊,“你疯了!这是欺君之罪!你会害死她们的!”
永琪挣脱开他的手,语气笃定:“放心,紫薇是皇阿玛的亲生女儿,是他的骨血,虎毒不食子,皇阿玛再生气,也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至于小燕子她伶牙俐齿,最会讨皇阿玛欢心,最多受些惩戒,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她本就不属于皇宫,离开或许对她更好。”
尔康看着他谈起小燕子时那全然陌生的神情,更是觉得匪夷所思。“永琪,你……你到底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永琪看着尔康,忽然笑了笑:“尔康,你相信前世吗?”
“前世?”
“嗯。”永琪想起兰儿,眼神瞬间变得温柔缱绻,“我相信,我和兰儿,前世一定是一对恩爱夫妻。所以今生再见,我才会如此确定,她就是我要找的人。小燕子……或许只是我生命中的一段错觉吧。”
尔康被他这番肉麻又玄乎的话说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同时也意识到永琪对小燕子是真的再无旧情了。
他心中记挂着紫薇,知道永琪既然已经捅破了天,就必须立刻去告诉紫薇,让她有所准备。
“你……你真是疯了!”尔康无奈地摇摇头,也顾不上再多问,匆匆转身离去。
打发走了尔康,永琪立刻返回,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兰儿。
杜若兰眼中含着泪光:“夫君……你,你真的是皇子?大清的五阿哥?”
永琪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擦去她的眼泪:“是,我是爱新觉罗·永琪。兰儿,对不起,之前瞒着你。”
杜若兰的眼泪落得更凶,声音带着颤抖:“那你……你是不是要走了?你是天潢贵胄,我只是一介汉女,我们……我们本就不相配……”
“不许胡说!”永琪打断她,捧起她的脸,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坚决,“我们是天生一对,是前世注定,是三生石上刻好的姻缘!没有什么配不配,我永琪的妻子,只能是你杜若兰!”
杜若兰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深情,心中的恐慌稍稍平息,但担忧仍在:“可是……你父亲,皇上,他不会同意的……”
永琪低头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爱怜更甚,一个念头浮现,他柔声道:“他不让我带你走,那我便不走好了。我就留在杜家,陪着你,陪着岳父,做杜家的女婿,可好?”
杜若兰惊得忘了哭,抬起泪眼看他:“这……这怎么可以?你是皇子……”
“皇子又如何?”永琪打断她,“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看兰儿似乎还想说什么担忧的话,永琪干脆俯下身,用温热的唇堵住了她未尽的话语。
“唔……”杜若兰未尽的话语被吞没在这个深吻中。
他的气息霸道地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让她头脑发昏,身子发软。
许久,直到杜若兰气喘吁吁,几乎要窒息时,永琪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唇。
但他的吻并未停止,而是如同羽毛般,带着灼热的温度,细细密密地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一路下滑……
他的手也不安分地探入她的衣襟,在那细腻滑嫩的肌肤上点燃一簇簇火焰。
“放……放心……”永琪的气息也变得粗重,他在她耳边厮磨,声音喑哑,“你的夫君……会努力……只要咱们尽快有了孩子……抱着皇孙回去……皇阿玛……定然就舍不得生气了……”
杜若兰被他撩拨得意乱情迷,残存的理智在他热烈的攻势下土崩瓦解。
她只能娇喘着,软倒在他怀里,任由他带着自己,再次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