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知!皇上!臣妾真的不知!”
皇后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委屈,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她拼命摇头,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皇上凝视她片刻,半晌收回视线,眼中依然冰冷:“朕暂且信你不知情。”
“素练招认过,是你娘,富察老夫人指使她所为。老夫人言道,有些事,皇后不敢做、不能做,就由她这个做额娘的,替女儿扫清障碍!”他冷哼一声:“你母亲倒是大胆。”
皇后一震,百口莫辩,倒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
额娘的越俎代庖,一直是沉重的枷锁,死死套住了她的脖颈。
她坚持着,除了贵妃和如懿的手镯,以及阿箬的弟弟,便再没做过什么。
便是阿箬的难产也不过是她放任了海兰的行为,自己从未插手。
可没想到,她的大丫鬟素练竟然是一直暗中在听额娘的话。
做了这么多大胆的事情!
她喃喃道:“臣妾没做过。”
“那零陵香呢?”皇上的声音陡然拔高:“镯子里的零陵香!你敢说,与你无关!与你富察家无关!你们富察家,是要替朕打理这后宫吗!”
“手伸得太长,是要被剁掉的。”皇上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方才的震怒更令人胆寒。
“朕已传信富察府。富察老夫人‘年事已高,旧疾复发’,从今日起,需在府中静室‘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富察府内外诸事,由你伯父马齐暂代主持。”
“静养”
“不得打扰”
皇后瞬间明白了,额娘恐怕……
凌乱的泪水刷的下来,她心中悲痛难言,瞬间瘫软在地。
再无雍容端方的姿态。
“皇后,你就在长春宫好好休养吧。”
她抬眼,朦胧视线里,看着皇上离开的背影,挺拔如松,却一直在遥远的地方。
这富丽堂皇的长春宫,不过一个巨大的冰窖。
皇后扯起嘴角想露出温婉的笑容,却发出的是如同野兽一般的悲吟:“嗬……”
或许我很快就要成为大清第二个废后了……
长春宫宫门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与风雨,宫内彻底陷入了死寂与绝望。
皇后一病不起,对外宣称“静心礼佛,为社稷祈福”,实则形销骨立,终日惊惧,如同惊弓之鸟。
身边只有莲心还是如往常一般仔细服侍着。
………
第二日早朝,索绰纶桂铎激动的把关于牛痘的资料和研究结果呈上去。
包括如何“偶得”古方、如何试验、效果如何,条理分明地写清,并将整理好的、详尽无比的《牛痘接种纪要》一并封入奏匣。
这封奏疏和纪要,如同一声惊雷,在朝堂炸响。
索绰纶桂铎,不过一个治水县令出身,靠后宫中的女儿能有幸调到京城,还脱了包衣籍,如今竟立下如此不世之功!
一些上三旗的官员暗暗交换视线。
听说索绰纶两个小子跟和亲王相交莫逆,如今又有如此大功,看来日后不能再排挤索绰纶家的人了。
皇上更是大喜,天花困扰了大清百年,是皇爷爷都无法征服的东西,民间有句俗语说,“生了孩子只一半,出了天花才算全”,可见一斑。
若是桂铎所言确实,那便是泽被苍生、功在千秋之举!
他立马让太医署的所有人开始研究实验,在确认之后。
很快,封赏震惊朝野。
“传旨!内务府营造司司郎中索绰纶桂铎,忠勤体国,钻研古方,献‘牛痘’奇术,活民万千,功在社稷!着即擢升为内务府总管大臣!赐双眼花翎,黄马褂!其夫人,加封一品诰命!索绰纶氏满门忠义,实乃国朝楷模!昭妃索绰纶阿箬,温良恭俭,教子有方,深慰朕心,晋贵妃,暂慑后宫之责,赐东珠两斛,金玉如意六柄……”
皇上坐在紫檀桌案旁,抱着刚刚睡着的永琮,嘴角含笑,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阿箬仅穿茜紫色中衣,站着夹住皇上的腿,接过永琮交给奶娘。
“温,良,恭,俭?”阿箬指尖摩挲着着皇上的喉结,皱了皱鼻子不满道:“皇上,这哪一个字和臣妾有关系?您莫不是讽刺臣妾?”
皇上轻咳两声,放在坚硬紫檀桌面的手缓缓往上滑动,柔软的温度。
“温?”阿箬没想到皇上这般大胆,身子一颤,他靠在阿箬耳边,声音低哑含笑。
“良?”衣领从肩头滑落,初春凉意拂过。
“恭?”皇上握住阿箬的腰起身,一个用力旋转,她惊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伏低。
“检?”
两人移到红帐内,双方毫不相让,爱中掺着难言的恨,谁都恨不得压对方一头。
皇上大喘着气,声音透着磁性。
“朕的阿箬双腿似剪刀一般,有力又锋锐呢。”
“嗯,皇上您学坏了。”
皇上挑眉,神采飞扬,志得意满。
……
“娴妃娘娘、玫嫔娘娘、仪嫔娘娘、苏贵人、叶赫那拉贵人、婉常在到——”
太监尖细的唱喏刺破永寿宫的宁静。
今晨的册封礼,那顶赤金点翠嵌着拇指大红宝的贵妃朝冠把阿箬累的不行,见众人过来道喜,只好又打起精神应付一番。
众妃盈盈下拜行礼:“臣妾恭贺昭贵妃娘娘晋封之喜,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称病闭宫不出,如今宫权在这位新晋的昭贵妃手上,她向来跋扈,大家不由得格外小心。
阿箬轻笑一声,声音刻意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甜腻的慵懒。
护甲的尖端点了点如懿的方向。
“如懿啊,你还是这般别具一格呢,穿得跟个老嬷嬷似的,对门口太监行礼都比对本宫行礼标准些。”
如懿梗着脖子,一副受了巨大侮辱的样子:“贵妃娘娘要是如此想,臣妾百口莫辩。”
没有海兰这条野狗帮她咬人,她只有这句话可说了。
阿箬不屑的嗤笑一声:“那你好好行礼让我看看。”
如懿不甘不愿的行礼,阿箬也懒得和她纠缠,让众人坐下。
“皇后娘娘需要静养,在本宫暂慑宫务这段时间,每日的晨昏定省便免了。”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愣,连如懿都忍不住抬眸飞快地瞥了阿箬一眼。
免了请安?这可是彰显贵妃权威、接受众人朝拜的时刻!她竟主动免了?
“本宫这里五阿哥正是缠人的时候,宫权繁琐,本宫心力实在不足。”
“故而,本宫今日便作主,将这宫务,分派下去。大家各司其职,管好自己分内之事。若非紧要宫务或急事,每月初一、十五两日,大家再来永寿宫请安,顺便将各自宫中的事务,向本宫做个简略的禀报即可。”
众人瞬间惊喜不已,深宫寂寞,他们份位不高,如今有了掌管公务的权力,自然是再好不过。
苏贵人立刻激动响应:“贵妃娘娘体恤!如此安排实在是再妥当不过了!臣妾等定当尽心竭力,管好分内之事,绝不敢再让娘娘劳神!”
“好……苏贵人,你性子沉稳,宫里也清净。一应节庆祭祀、份例发放的核对,便交由你主理,内务府那边会配合你……”
阿箬给几个高位嫔妃都安排好之后,又将其余一些如针线房、花木培植、部分库房管理等相对次要的事务,分派给了婉常在等低位妃嫔。
核心的人事任免、宫禁守卫、以及与皇帝、太后、皇后相关的紧要事务,则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如懿看着阿箬得心应手,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下越发不满。
不过是一个投机取巧,背叛本宫的奴才!
“贵妃,你指甲养得这样好,套着这样贵重的护甲,十指不沾阳春水,过着由旁人精心伺候的日子……”她顿了顿,每一个字落下都让室内又静了一分:“自然是不会再想回到当初,伺候本宫梳洗、连指甲都不敢留长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