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秒接。
屏幕亮起,李薇清丽的脸庞出现,背景是她宿舍温馨的床铺。她似乎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穿着柔软的睡衣,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小伟?刚忙完?”
“嗯,刚吃完饭。”林小伟看着屏幕里的她,语气不自觉地放柔,“小满那丫头……唉,刚才还给我上了一堂思想品德课。”
“哦?小满老师讲什么了?”李薇好奇地眨眨眼。
林小伟把刚才妹妹那番“渣男论”和“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言论复述了一遍,语气带着无奈的笑意。
屏幕那头的李薇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小满也太可爱了吧!还知道替嫂子监督你呢?” 她笑够了,眼神温柔地看着林小伟,“不过……我相信你啊,笨蛋。”
简单的“我相信你”三个字,像一股暖流注入林小伟心底。所有的解释都显得多余了。他笑着,隔着屏幕,仿佛也能感受到她的信任和爱意。
两人聊着日常,分享着白天的琐碎:林小伟吐槽仓库里孙二狗和吴思彤的“世纪恩怨”,李薇说着她们系里刚结束的一场辩论赛趣事。没有惊天动地的情话,只有细水长流的分享和陪伴。这几乎成了他们每晚的固定节目,是忙碌疲惫生活里最甜蜜的慰藉。
“好啦,不早了,你明天还有课吧?早点休息。”聊了快一个小时,林小伟看着李薇打了个小哈欠,心疼地催促道。
“嗯,你也早点睡,别太累了。”李薇依依不舍地对着屏幕挥挥手,“晚安,小伟。”
“晚安,薇薇。”林小伟也温柔回应。
挂断视频,房间里还残留着温馨的气息。林小伟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正准备去洗漱,手机屏幕突然又亮了一下,震动起来。
是一条微信消息。
【吴思彤】:小伟哥,我到家啦!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还有送我回来!晚安哦!早点休息!(づ ̄ 3 ̄)づ
后面还跟着一个可爱的颜文字表情。
林小伟看了一眼,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出于礼貌,他简短地回复:
【林小伟】:不客气,晚安。
然后便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床头柜上,起身走进了卫生间。水流声哗哗响起,冲走了最后一丝杂念。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同事兼学妹的礼貌问候,仅此而已。他的心里,已经被那个隔着屏幕说“我相信你”的女孩,填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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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津城大学广播社的录音棚。
厚重的隔音门关上,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林小伟坐在专业级的电容麦克风前,戴上了监听耳机。面前的控制台上,各种指示灯幽幽闪烁,推子、旋钮排列整齐。空气中弥漫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味道和一丝旧书卷的气息。
这是他除了兼职和学习外,最投入也最享受的地方——广播社的配音组活动。播音,是他为数不多能暂时逃离生活压力、沉浸其中的爱好。他的嗓音条件得天独厚,低沉时醇厚有磁性,清朗时干净透亮,尤其适合演绎古风歌曲和角色,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指导老师陈姐站在调音台后,戴着黑框眼镜,神情专注:“小伟,今天练《雪落下的声音》旁白片段,还有那首《牵丝戏》的戏腔部分。注意情绪递进,旁白要沉静内敛,带着回忆的沧桑感。戏腔部分,那种悲凉和决绝要出来,气息稳住。”
林小伟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录音指示灯亮起红光。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已然不同。对着麦克风,他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初冬的落雪,轻柔、寂静,带着一丝沁入骨髓的凉意和悠远的回忆感:
“又是冬天了……记得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
声音透过监听耳机清晰地反馈回来,每一个字都像精心雕琢的玉,圆润而富有情感。陈姐在控制台后微微颔首,手指在推子上做着细微的调整。
一段旁白结束,无缝切换到《牵丝戏》的戏腔唱段。林小伟的嗓音陡然拔高,清越婉转,带着戏曲特有的韵味,却又融入了流行唱法的细腻: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
“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
那声音仿佛穿透时光,带着伶人的痴怨与悲凉,在小小的录音棚里回荡,听得旁边几个观摩的社员都屏住了呼吸。
一下午的时间在专注的练习和老师的指点中飞快流逝。当林小伟摘下耳机,走出录音棚时,外面天色已经擦黑。他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专注而有些发酸的脖颈,看了下手机,才六点。
“时间还早……”林小伟心里盘算着。最近给妹妹攒的“招财基金”(准备给招财换个大点的猫爬架)还差一点,而且眼看天气转凉,也该给妹妹添件厚点的外套了。
念头一起,他立刻回到家 打开手机上的外卖骑手App,熟练地点击了“上线接单”。深秋的夜晚,寒意渐浓,正是外卖需求的高峰期。多跑几单,就能多攒一点。
戴上头盔,裹紧外套,林小伟跨上他那辆有些旧但保养得很好的电动车,融入了城市的车流灯光之中。手机导航的提示音、商家取餐的催促、顾客地址的确认……构成了他夜晚工作的背景音。他穿梭在大街小巷,冷风刮在脸上有些刺骨,但想到目标,心里就有一股热乎劲。
送完一单大学城附近的奶茶,他瞥见手机地图上显示附近有一家口碑很好的章鱼小丸子店,正是妹妹最喜欢的那家。他看了看时间,估算着送完下一单绕过去买还来得及。于是,在结束下一单配送后,他特意绕了点路,停在那个亮着温暖灯光的小店门口。
“老板,一份招牌章鱼烧,多加木鱼花和海苔碎,谢谢。” 他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
“好嘞!稍等!”老板热情地应着。
热腾腾的章鱼小丸子很快出炉,装在小小的纸盒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林小伟小心地把它放进电动车前筐的保温袋里,继续他的送单之旅。
临近午夜十二点,城市渐渐安静下来。林小伟送完最后一单,手机显示收入还不错。他调转车头,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深秋的夜风带着萧瑟,吹得路边的梧桐树叶簌簌作响。
打开家门,客厅只留了一盏小夜灯。他轻手轻脚地换鞋,刚把头盔放下,就听见妹妹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个小缝。林小满揉着惺忪的睡眼,像只循着味道的小猫一样探出头,鼻翼翕动着:“唔……哥?你回来啦?好香啊……是章鱼小丸子吗?”
林小伟笑着从保温袋里拿出还温热的纸盒:“鼻子真灵!喏,给你带的夜宵。”
“哇!哥你最好了!”林小满瞬间清醒,欢呼一声,像只快乐的小鸟扑过来接过盒子,迫不及待地打开,热气混合着木鱼花、海苔和酱料的香气扑面而来。她捏起一个还烫嘴的丸子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含糊不清地说:“唔……好吃!还是哥懂我!”
看着妹妹吃得一脸幸福的样子,林小伟一路奔波的疲惫仿佛都消散了。他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慢点吃,别烫着。吃完早点睡。”
“嗯嗯!”林小满用力点头,抱着章鱼小丸子,像抱着什么珍宝一样,心满意足地溜回了房间。
林小伟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和远处零星闪烁的灯火。一阵冷风从窗缝钻进来,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目光扫过桌上的台历,十月已近尾声。
这一年,又要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