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旷前脚推回来个板车,第二天早上秦二就拿着东西带着个人来了。
这人秦巧梅认识,是秦大婚房的主人家。
张大爷。
“妈让我把这个给你,说要不是你这次机灵,咱家都得被坑。”秦巧梅扯开袋子一看,是陆旷送过去的鸡还有几斤猪肉。
“这是张大爷。”秦二介绍着,还递给张大爷一支烟,“咱们村的老木匠了,咱家房子就是找他盖的。”
“找他来修一下这个板车。”
张大爷看了看,“车架得补,不然一拉东西就得断。”
“这车轴也不行了,要是将就用的话就得换死皮胎。”
张大叼着旱烟,又趴在地上看了眼又爬起来摇头,“估计换死皮胎也不行了,秦二,你去把我家那两个木轮子拿过来,不要这个车轴了,我装个木头的车轱辘能对付用一段时间。”
虽然不知道陆旷修这个垃圾车有什么用,但秦巧梅也没问,赶紧招呼着张大爷。
“张大爷,先进屋,屋里暖和,这一时半会也修不好,家伙事儿也得好找。”
“我来还能不带家伙事儿?也不知道你们搁哪倒腾的这没用的破车,白给我都不要。”
陆旷和秦二显然都认识张大爷,张大爷这么一说两个人就动起手,一个搬木板子,一个回去搬轮子。
这么个工程显然一上午完事不了。
“先吃口饭吧。”秦巧梅叫住搬木板的陆旷,张大爷和秦二来得早,而她比较懒,饭做得晚,他们来了陆旷还没吃早饭。
“要不然一会不得饿啊,张大爷你也进屋来吃点啊。”
“我不吃,我又不像你们,天天早上猫被窝,你们吃,我把这板子锯了。”
张大爷头也没抬,伴随着碎木屑,让人有点听不清。
倒是突然被叫吃饭,陆旷还愣了下,他自己经常一天一顿饭,不吃也早就习惯了。
“赶紧进来。”
等陆旷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碗热汤面已经下肚。
张大爷是个老木匠,村里上梁做家具啥的都找他。
做了一辈子。
等陆旷吃完出来的时候,木板已经被切割整齐,板面也被木刨子刨好了。
木板要用钉子固定,板车的特点就是车身比较长,要连接。
“把这钉子敲直。”
钉子都是重复使用的,从原来木板上撬下来的钉子都是弯曲的,要想接着用就得用锤子把钉子锤直。
这年代的人谁没让锤子砸过手?
不砸到手就没有准头。
可陆旷今就没有砸到过,张大爷在一旁看的直点头,是个手巧的。
今天难得出了个大太阳,刚到中午张大爷就把车架装好了。
一脸木屑地坐在木架上抽烟。
秦巧梅早早就开始准备午饭了。
累了一上午,秦二也来了,得吃点好的。
炉子上煨着热水,两个灶坑都燃着火。
秦巧梅煎了一盘大葱煎蛋,还炝炒了一盘土豆丝。
硬菜就是秦二早上带过来的鸡了。
秦巧梅用干蘑菇炖了半边鸡。
鸡是个老鸡,炖好之后上面飘着灿黄的油,带着蘑菇的清香喷鼻而来。
最后一盘就是花生米了,经典下酒菜。
虽然只有四个菜,但分量足够大。
张大爷一上炕就拿着筷子点,“一瞅就是山上的,这个炖菜最香。”
“很多人吃不惯,嫌硬,我就好这口。”
“在集上买的,前几天赶集买了点鸡蛋,有个小姑娘送我的。”
一大盆鸡肉,张大爷只吃了小半碗蘑菇,还吃了点花生米,喝了二两散篓子。
秦二倒是偏爱土豆丝,秦巧梅是炝炒的,酸辣口的。
张大爷下午把板车修好,秦巧梅给他装了一把干蘑菇,还给了五毛钱。
五毛钱够买一盒大前门了。
“大爷,您别嫌少。”
“你这姑娘,给什么钱。”
这年头帮忙砌砖盖房什么的,都是供饭,不用给钱,大家伙都互相搭把手。
张大爷说啥都不要钱,只把干蘑菇带走了。
“张大爷,我送您回去。”秦二见张大爷要走,也开始穿衣。
张大爷瞪了一眼秦二,“我还没到走不动路要你送的时候呢,你什么时候能学学陆旷,有敲钉子不砸手的准头。”
“你妹子比你小,都比你懂事,一天天的跟我家老大一样不着调。”
秦二这一路听得耳朵起茧子,在一旁碎碎念,“张哥多靠谱一人。”
“那是靠不靠谱的事吗?”张大爷气的瞪眼,“他上次回家的时候是大年三十!”
秦二真是怕他念叨,赶忙背起张大爷带过来的家伙事儿,先走一步。
“等下我。”
秦巧梅想去供销社看看铁锅,正好和这爷俩一起出门。
路上秦二又跟秦巧梅抱怨,“以前也没见你会这么人情世故,本来张大爷就看我不顺眼,现在更是对横眉瞪眼了。”
“你怎么着人家儿子了。”刚刚的话秦巧梅可听见了。
“当然是……”秦二降低生意,“当然是去进货了,不然东西从哪来……”
原来是同伙,其实秦巧梅更好奇陆旷在这其中担任什么身份。
一个人可干不成这投机倒把的事。
“这不一跑就得几天,这老爷子就俩儿子,小的手笨,这就想把手艺传给张哥——”
“还是小心为上。”秦巧梅提醒。
这个时候的投机倒把可是大罪,一个不小心就是无期徒刑。
“你放心,我们就是小喽啰。”秦二知道秦巧梅的担心,“一年做不了几次,而且全部控制在100块钱以内,主要是村里交通太不便利……”
秦巧梅看秦二心里有数,便不想多说。
因为她知道的也有限,她学的现代史投机倒把最最早也是八几年取消的,而生产队是七几年开始取消的。
可她现在是在小说里,小说一般都是架空的,所以她也摸不准。
说着说着就走到了岔路口,再过不远就是供销社,秦巧梅转头想和秦二道别,看到了供销社门口站着的人,“那俩人你认识吗?”
秦二顾着和秦巧梅说话,没看前面,“谁?”
“穿黑棉袄红衣领的那个。”秦巧梅抬了抬下巴。
供销社门口前站着的两个人就是她之前和李桂香碰到的吊梢眼和那个面脸褶子的妇女。
“我哪认识,二队的人我认识的少。”
倒是张大爷回头眯着眼看了一眼,“那俩人啊,一个是老曲媳妇,一个是老周媳妇,咋滴了。”
见秦巧梅一副不太好说的样子,张大爷脸色有点不好,“她是不是又管不住自己那张嘴了?”
其实就是莫名其妙针对她几句,也没说什么其他人的坏话。
张大爷可能往不好的地方想了,也没等秦巧梅开口,就急忙说,“别听老曲媳妇胡咧咧,她儿子活该被陆旷揍。”
秦巧梅听这话愣了一下,陆旷打人了?
倒是一旁的秦二惊奇地又打量了那俩人一眼,“那是曲天他妈?”
秦二也知道这事?
曲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