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律师，首先请您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主持人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清晰而柔和。
屏幕前的林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标准而无懈可击的微笑。
在404律师事务所的角落里，陈麦和孟佳屏住了呼吸，手心全是汗。他们比上电视的林默本人还要紧张。
全国无数的电视机前，还有无数拿着手机观看网络直播的观众，都在等待着这位新晋“网红律师”的自我介绍。
他们想知道，这个在法庭上言辞犀利，将对方律师怼得哑口无言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主持人好，观众朋友们好。”林默的目光直视着摄像头，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每一个人。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平静到近乎淡然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大脑宕机的话。
“我叫林默，目前是……清北大学法学院，一名大一新生。”
……
……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演播室里，经验丰富的主持人李雯脸上的职业微笑僵住了，她的大脑甚至出现了长达三秒钟的空白。
大一……新生？
她是不是听错了？还是林律师在开玩笑？这玩笑也太冷了吧！
导播间里，总导演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怎么回事！张慧敏！你找来的嘉宾是什么情况？大一新生？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这是全国直播！”
编导张慧敏也是一脸煞白，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她死死地盯着屏幕里那个面带微笑的男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的职业生涯要到头了。
而在龙城国际中心88层，404律师事务所。
与此同时，各大网络直播平台的弹幕，在经历了短暂的凝滞后，瞬间爆炸了！
【？？？？？？？？】
【我聋了？还是他疯了？】
【大一新生？哥们儿，你是不是走错片场了？隔壁是《开学第一课》吧？】
【把钱为民（当事人）送进去五年的，是个大一新生？？？】
【我裂开了！我一个法学博士，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这是什么新型的凡尔赛吗？清北大学法学院大一新生？】
【前面的，重点是‘新生’两个字啊！这履历也太魔幻了！】
【节目组搞什么鬼？找个学生来普法？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散了散了，还以为是王者，结果是个青铜。】
舆论，在短短十几秒内，瞬间反转。
期待变成了质疑，赞美变成了嘲讽。
主持人李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能想象到此刻直播间的收视率正在断崖式下跌。她必须做点什么来挽救这个局面。
“林……林律师，”她的声音有些干涩，“您刚才……是不是开玩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林默会找个台阶下，说自己只是活跃一下气氛的时候，他却摇了摇头，表情依然认真。
“不，我没有开玩笑。”
他看着镜头，也看着镜头后方那个已经快要急疯了的导播间，不急不缓地说道：“我说我是‘大一新生’，并非是指我的入学年份，而是指我的心态。”
嗯？
演播室里，主持人愣住了。
404律所里，陈麦和孟佳也愣住了。
直播间里，疯狂滚动的弹幕也慢了下来。
只听林默继续说道：“法律的世界浩如烟海，社会的发展日新月异。每天都有新的法规出台，每天都有新的案例发生。在这个领域，没有人敢说自己是全知全能的权威。”
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带着一种奇特的信服力。
“尤其是在网络时代，很多新型的法律问题，比如我们今天要讨论的网络暴力、虚拟财产、算法霸权，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法学教科书里找不到答案的。面对这些全新的挑战，每一个法律人，无论他是从业几十年的资深法官，还是刚刚踏入律师行业的年轻人，我们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所以，我始终认为，一个合格的法律人，应该永远保持着像大一新生一样的好奇心，去探索未知的领域；应该永远保持着像大一新生一样的求知欲，去学习最新的知识；更应该永远保持着像大一新生一样的敬畏心，去面对手中掌握的法律和肩上承担的责任。”
“从这个意义上说，”林默的嘴角重新勾起那抹自信的笑容，“我，以及所有的法律同仁，在法律这条学无止境的道路上，永远都是‘新生’况且我也确实是一名大一的新生。”
话音落下。
整个世界，再次安静了。
但这一次，不再是质疑的寂静，而是震撼的寂静。
主持人李雯看着屏幕里的林默，那张年轻的脸上，闪烁着思想的光芒。她从业多年，采访过无数法学大家，但从未有人能把“谦逊”和“自信”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结合得如此完美。
这哪里是什么“大一新生”，这分明是一位思想深邃的法学哲人！
导播间里，刚才还在咆哮的总导演，此刻嘴巴张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看着屏幕上重新开始疯涨的收视率曲线，又看了看弹幕区里那清一色的“卧槽”，喃喃自语道：“捡到宝了……张慧敏，你这次立大功了！”
张慧敏激动得差点哭出来，她看着屏幕里的林默，心里充满了感激和敬佩。这个男人，用短短几句话，不仅化解了一场直播事故，还将节目的立意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陈麦和孟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四个字：心服口服。
“老大……也太能装……不是，太厉害了！”陈麦结结巴巴地说道。
孟佳用力点头：“这境界，我这辈子都学不来。”
而网络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卧槽！卧槽！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给林律师道歉！】
【这格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永远保持新生的心态！这句话太顶了！我要拿来当座右铭！】
【我哭了，这才是真正的法律人啊！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资历，而是永远保持学习和敬畏！】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电视……】
【粉了粉了！从今天起，我就是林律师的铁粉！404律师事务所在哪？我要去送锦旗！】
主持人李雯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敬佩。
“谢谢林律师，您刚才的这番话，让我们所有人都深受启发。那么，就让我们带着这种‘新生’的心态，来共同探讨今天的话题。关于刘沐阳先生遭遇网络暴力的这个案子，您作为他的代理律师，您认为这个案子最大的法律意义是什么？”
话题，终于回到了正轨。
林默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表情变得严肃而专业。
“我认为，这个案子最大的意义，在于它用一个顶格判决，清晰地为网络言论划下了一条红线。”
“很多人觉得，在网上骂人，顶多就是道德问题，或者民事纠纷，赔点钱就完事了。但这个案子告诉所有人，不是的。”
“当你的言论，超出了单纯的情绪宣泄，演变成了对他人长时间、高强度的侮辱、诽谤和恐吓，严重扰乱了网络秩序和现实社会秩序时，它就不再是简单的口舌之争。”林默的语气加重了。
“它，就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