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和煦的春风已褪尽残冬的凛冽,揉着满城柳色与花香,软软地拂过水面。客船破开粼粼碧波,逆着渐暖的江流缓缓而上,船身轻晃,将两岸的春景揉成一幅流动的画——堤上新柳垂着鹅黄的丝绦,风一吹便簌簌扫过水面;坡上桃花开得正好,粉白花瓣落进江心,随船尾的涟漪打了个旋,又悠悠漂向远方。
林如海立于船头,他负手而立,轻轻捋着胡须,目光落在两岸连绵的春景里,却似未全然入心。广袖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袖口细密的云纹。
“林大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清润如春江流水。青衣中年回首,见月白长衫的青年正立在舱门处,腰间悬着一柄长剑,衣摆沾了些江畔的落英。青年走近两步,声音压得更轻,似怕扰了这江上的静:“明日便到京城了,不知大人抵京后,可有安排?”
林如海的目光重新落回江面,远处水天相接处,已能瞥见一丝京城方向的烟霭。他沉默片刻,指尖轻轻叩了叩船舷,声音被风滤得有些淡:“先驿馆中安置,待休整一日,再赴吏部递了文书。”顿了顿,他侧过脸,看向青年,“有劳韩公子了,这你们随我奔波月余,此去京城可安排妥当了?”
“林大人客气了,还请大人放心,贾兄之前来信说已经安排好住处,我等会先往客栈,然后去荣国府拜访贾环兄弟!”说话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韩凌。
林如海点了点头,笑道“此行如此顺利,多亏韩将军安排几位公子护送,林某在此谢过了!”说完林如海对着韩凌拱手道。
韩凌连忙回礼说道:“林大人哪里话,我等本就要进京考试,这一路上承蒙大人不弃,对我兄弟三人传授知识,林大人之恩,我兄弟三人没齿不忘,更何况还有贾环兄弟这一层关系。保护大人,我等更是责无旁贷。”
提到贾环林如海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黛玉已经将她和贾环的事情告之林如海,林如海对贾环十分满意,只等春闱之后便与荣国府商量此事!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船只在码头靠岸,早有官员奉旨在此等候林如海,林如海下了船,看向还在船上的三名少年公子笑道:“三位公子,林某先行一步,咱们后会有期!”
韩凌、王飞、常涛三人也是连忙对着林如海躬身行礼说道:“林大人慢走!”说完起身目送林如海的轿子离开!
王飞看着远去的林如海说道:“林大人都走了,这贾琼大哥和贾环怎么还不来!”
韩凌看了他一眼说道:“咱们还是先收拾东西吧!”说完三人收拾兵器行李准备下船。远处一名掌柜模样的青年人带着七八名家丁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那人来到近前对着韩凌三人一拱手说道:“敢问三位公子可是从金陵而来?”
韩凌看着此人点了点头说道:“我三人正是从金陵而来,不知先生有何事?”
那人闻言高兴的笑道:“那您三位就是韩凌,王飞和常涛公子了?小人李遇福奉了我家主人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我家主人已经为三位公子备好住处,还请三位公子跟小人一同前往。”说完对着身后的几人一招手,那几个家丁连忙上船帮三人搬运行李。
三人见状也是一愣,常涛问道:“不知道先生主人高姓大名?为以认得我等?”
李遇福闻言笑道:“我家主人姓贾名环,乃是荣国府三公子。我家主人说了先安排三位公子前往住所安置,稍后再为三位公子设宴接风洗尘!”
听到是贾环派来的人,三人才放下心来,王飞咧着大嘴笑道:“我就说贾环兄弟不可能忘了咱们,这不就派人来接咱们来了,知道我等路上辛苦,连酒席都准备好了,还真够意思!”常涛韩凌二人看到王飞的样子,都是微笑摇头。
三人随着李遇福骑马来到锣鼓巷的宅子,常涛三人翻身下马,只见贾琼笑呵呵从里面迎了出来,身旁还跟着赵凡和甄士原二人!对着贾琼行礼道“有劳贾兄前来相迎!”
贾琼笑道:“几位兄弟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说完又指着身边二人说道:“这二位是赵凡和甄士原二位公子!”常涛等人互相见了礼。贾琼引着众人进了厢房客厅!
韩凌、常涛、王飞三人一路打量着这所宅子的布局与装饰,对着贾琼问道:“贾兄,这里的装饰看似简单却处处透着优雅,真是好地方!租住这样的府邸恐怕要花费不少银两吧!”
赵凡和甄士原听完也是微微一笑,这跟他们当初来的时候想法是一样的,不待贾琼答话,甄士原抢先说道:“几位兄台放心在此住下,此处乃是贾环兄的个人产业!”
三人听完也是一惊,“个人产业?这荣国府也太有钱了吧!舍得给贾环兄弟单独置办这么大的房子!”韩凌说道。
贾琼笑了笑说道:“你们啊也别问这么多,这里离国子监很近,赵兄和甄兄跟咱们一样都是贾环兄弟的好友,只不过是参加春闱的举子。”
听完王飞打量了一下二人,心道:这赵凡还有那么几分读书人的样子,这甄士原矮胖身材,怎么看都像个地主家的儿子,这样得人也能读书?于是暗自摇了摇头。
常涛看了一会问道:“贾兄,怎么不见贾环兄弟?他不住这里吗?”
“环哥儿现在住在荣国府的大观园里,过几日他和家里说明就可以搬来和我们一起住了!我已经派人给他送信去了,想必不多时就该赶过来了!我先领你们三人先到自己的房间安顿下,再慢慢叙话!”贾琼解释道。
三人点了点头跟随贾琼去了事先安排好的房间,漱洗更衣后来到花厅,此时花厅上已经摆好了各色精致的茶点,茶炉子上煮着的茶水冒着滚滚热死,散发着淡淡的茶香!兄弟几人久别重逢,又有新朋友加入,因此相谈甚欢,尤其是王飞和甄士原论及美食二人更是一副相见恨晚的感觉!
日近天中,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贾环穿着石青色暗纹的大氅,头上带着八宝攒珠的紫金冠,脖子上还挂着金项圈,俨然一副侯门公子的打扮向这花厅而来,远远的见到几人说说笑笑,朗声笑道:“几位哥哥远道而来,小弟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几人见贾环到来,连忙起身相互见礼,韩凌三人头一次见贾环如此打扮,笑道:“贾环兄弟就算许久未见,也不至于打扮成这样来见我们,我们都不敢认了。”
“哥哥说笑了,只因府里来了贵客,父亲叫我去见了见,听闻哥哥们到了,我就连忙往这里赶,不曾换的衣服,因此这副模样。”贾环说道。
王飞则是一脸不在乎的说道:“来了就好,我们等你半天了,既然人齐了,咱们找个地方边喝边聊,我与甄兄可是一见如故呢,正好喝上几杯。”说完一脸微笑的看向甄士原。
“这个自然,我来的时候已经安排人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定了上好的宴席还有两坛梨花白,稍后就会送来,今天咱们兄弟就在我这小院子开怀畅饮一番,如何?”贾环笑道。
兄弟几人一听也都来了兴致,不多时酒楼就派人送了酒菜,兄弟几人谈笑风生,一番痛饮,共叙重逢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