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日因东边宁府中花园内梅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准备好了酒宴,邀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人前来赏花吃酒,刚至晌午宝玉就闹唤着有些困倦,药水中觉,贾母不好扫了大家的兴致,便让人好好哄着宝玉去歇息一会,尤氏陪着贾母、邢夫人、王夫人,便让贾蓉之妻秦氏引着宝玉准备好的房子休息,哪知宝玉一进门便看到中堂上的一副对联写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心中顿时不悦,饶是屋中装修华丽,也不愿意再此安歇。秦氏无奈只的将他引入自己的卧房,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迎面而来。宝玉便觉得一股透骨的舒畅,连说:“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时,却是一幅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更有秦少游写的一副对联“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秦氏看到宝玉的表情,笑问道:“叔叔可还满意?”
宝玉点头道:“这里好,就睡这里了。”
秦氏亲手将被褥铺好,又对宝玉笑道:“我这里大约神仙也是住得的,宝叔叔就好生休息吧。”
秦氏本来就生的貌美,举止头足之间更是带着几分贵气,几分妖娆,几分媚态。这不经意的回眸一笑,宝玉居然看的呆了。众奶母伏侍宝玉躺下,又留袭人、媚人、晴雯、麝月四个丫鬟为伴。安排好一切,秦氏方才离去。谁知宝玉迷糊竟做一春梦:梦遇离恨天灌仇海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授宁、荣二公之托,以金陵十二钗三册,辅以十二首仙曲并仙茶美酒点化宝玉,怎奈顽石一块不堪教化,难以领悟其中奥妙,倒是其妹可卿传授他的意淫之术,到让他得益匪浅。不想渡迷津离去之时,被水中夜叉吓醒。梦中之事忘记大半,只记得云雨之事,趁着袭人与他更换衣裤之时,对袭人偷偷讲述了房中无人,此时袭人已经初通人事,自知是贾母将自己许给宝玉,遂与宝玉成就那梦中好事,自此之后宝玉与房中丫鬟厮混更甚,行事作风越发的荒唐。
这一日,贾环、贾兰、贾菌三人刚入学堂,就见宝玉带着一个俊俏的小后生前来上学只见此人生的清眉秀目,粉面朱唇,身材较宝玉略瘦巧些,举止风流,犹在宝玉之上,只是举手投足间怯怯羞羞,有女儿之态。原来此人叫秦钟,乃是东边宁国府贾蓉之妻秦氏的兄弟,因与宝玉与秦钟一见如故,为了能时常相伴,两人一同入了家学。宝玉和秦钟本就心思单纯,又都是喜好结交俊友之人,很快便注意到了两个俊俏小生,只因二人生得妩媚风流,学堂中便送了他两个外号,“香怜”和“玉爱”,二人亦是对宝玉、秦钟有意,故彼此间眉来眼去,暗通款曲。此二人原是薛蟠的相好,碍于薛蟠在学堂的势力,四人才一直未敢有进一步行动。
贾菌见此,对着贾兰一努嘴道:“你看宝二叔和那新来的秦钟,对着香怜玉爱勾勾搭搭,准没好事。”
贾兰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兄弟,咱们只管读好书就行,勿管他人所为。”
贾菌嘿嘿一笑:“兰哥儿,你说这个是要是让薛大叔知道了,是不是就有好戏看了。”
贾兰听罢,没有说话。贾环也看了一眼宝玉几人心中不齿,遂往贾菌脑袋上重重敲了一下,训斥道:“好好看书,话真多。待完不成功课,看回去嫂子怎么收拾你。”
贾菌疼的哎呦一声,又不敢发作,只得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拿起书本,小声嘟囔道:“三叔,你这下手也太重了。”
贾环坏笑道:“知道疼了,那不知道是我打的疼呢?还是你母亲的家法打的疼。”
贾菌一听,吓的赶忙端正身子,拿好书本,想想他老娘的家法,顿觉屁股疼。
贾环心道:这样的风气早晚得乱起来,这学堂不呆也罢,还是早早做打算才是。
可巧这一日,薛蟠没来上学,秦钟觉得机会来了,便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悄悄与香怜在后院一角说起了体己话。二人正说得投入,全然没注意到背后有人靠近。突然,一声咳嗽打破了这份隐秘,两人惊恐地回头,只见金荣一脸得意地站在那里,大声叫嚷着:“我现拿住了是真的!”边说还边拍着手,那刺耳的笑声在小院里回荡。金荣本就因被薛蟠抛弃而心怀怨恨,如今见薛蟠的新欢与他人亲密,嫉妒之火瞬间熊熊燃烧,当下便开始百般挑事,污蔑秦钟和香怜要行那苟且之事,一场激烈的口水仗就此爆发。
玉爱见自己的好友被欺负,赶忙上前理论,一时间,三人吵得不可开交。吵闹声引来了其他同窗,学堂里顿时乱成一团。贾瑞作为学堂的管理者,本应维持秩序、主持公道,可他本就是个贪图便宜、品行不端之人,平日里收了薛蟠的好处,此刻自然偏袒金荣。他不仅不公正评判,反而狠狠责备香怜,这无疑是火上浇油,让金荣的气焰更加嚣张。
秦钟满心委屈,想要找贾瑞讨个说法,可贾瑞根本不听他的解释,这让秦钟愈发愤懑。贾蔷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与贾蓉关系亲密,而秦钟又是贾蓉的小舅子,出于维护之心,他决定帮秦钟一把。于是,他悄悄找到贾宝玉的书童茗烟,添油加醋地将事情描述了一番,挑拨道:“宝玉是何等尊贵之人,他的朋友竟被如此欺负,这不是打宝玉的脸吗?”茗烟本就对宝玉忠心耿耿,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带着几个仆人怒气冲冲地冲进学堂。
茗烟一进门,便指着金荣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欺负我们爷的朋友!”说着便要动手。金荣也不甘示弱,与茗烟扭打在一起。宝玉见秦钟被牵扯其中,也心急如焚,想要上前帮忙,却被混乱的人群挡住。秦钟在混乱中被人推倒在地,脑袋磕在桌角,鲜血直流,场面彻底失控。一时间,学堂里桌椅倒地,书本乱飞,众人乱作一团。
贾菌本欲看热闹,不知道哪里飞来一块砚台,眼看就要砸中自己,不由吓的一呆。贾环见状不好急忙伸手,一把将飞来的砚台稳稳抓住,才免了贾菌受伤。待贾菌回过神来,大骂着:“他娘的,那个狗日的东西偷袭老子,看我不收拾他。”说罢就要冲上去找那扔砚台的人。不想却被贾兰一把按住:“好兄弟,这事不与咱们相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要不是三叔接住那砚台,你我恐怕早就受伤了。”
贾环也顾不上学堂里如何打闹,急忙对二人说道:“今日学堂不可久留,赶紧先跟我回去。”说完拉着二人就向门口跑去。
刚到门口就看到元宝和宝玉的跟班李贵等人正往这边赶来。
元宝问道:“三爷,里面怎么打起来了?你们没受伤吧。”
贾环摇头示意没事,此时李贵也上前询问:“三爷,里面怎么了,宝二爷和秦少爷呢?”
贾环道:“哥哥还是赶紧进去劝劝吧,这会子没事,再晚就不好说了。”说完带着贾兰元宝几人赶忙离开学堂。
李贵听罢,不敢犹豫,赶忙带着一干年长的长随奴仆跑进去,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众人分开。李贵赶忙呵斥茗烟,责怪贾瑞没有管理好学堂秩序,又逼着金荣给秦钟磕头道歉。在众人的压力下,金荣虽满心不情愿,却也只能照做。宝玉见秦钟受伤,心疼不已,坚持要追究到底,可李贵好言相劝,说此事若闹大了,传到贾政耳中,宝玉也免不了一顿责罚,宝玉这才暂且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