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察觉到罗曼的不好对付，
契切林眼球一转，准备以时间原因结束此次会谈，先巩固对方意见不齐卖出的破绽。
用几块荒土换德国工业扶持，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赚大了，但如果对方将话题引向对他们不利的柏林暴乱事件。
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会借机提出更多要求。
其实最好的结果就是斯大林选择致歉，用微不足道的面子换取到手的利益，但对方来访的这个时间太凑巧了。
恰好抓住了他们政治不稳，国内政治主导了外交的死穴。
“我看天色已晚了，要不这样吧罗曼先生，我将您的要求传递上去，先解决您这个要求，再解决另一个要求您看如何。”
罗曼并没有妥协，
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能扩大利益的机会，而且他也不准备用是否道歉当做置换筹码，他既要苏俄道歉又要对方真金白银的换取那些工程师。
思索片刻接着道：
“我更习惯将事情一次性解决契切林先生，我知道苏俄的夜晚一向来的更快，但外交谈判可不分白天黑夜。”
“其实这个要求更简单，我代表魏玛共和国以及德意志国防军，正式要求苏俄就柏林暴乱一事致歉，我们有充足的证据能证明你们的大使和特工参与并主导了本次行动，意图推翻我国的合法政权。”
“这是赤裸裸的干涉！契切林先生，在国家安全方面我们一向不会后撤一步，只有这件事点头，我们才能继续谈下去。”
契切林脸色僵住，
一开始试探的时候他想过这个年轻人不好对付，但没想到对方就和条毒蛇一样，不将毒液注射进血液誓不松口。
没办法只能装糊涂糊弄过去了：
“抱歉，罗曼先生，关于这件事涉及的因素有很多，我个人虽然很想向兴登堡元帅包括艾伯特总统致歉，但某些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样吧，西多拉同志这几天你带着罗曼先生在国内逛一逛，也算是为军事学院的场地挑选做准备。”
契切林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待命的西多拉示意他接过话茬，怎料对方没有给缓和的机会接着追问道：
“我理解您的心情契切林先生，既然您不能解决，那列宁先生总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吧，劳驾安排我与列宁先生会面。”
“三天内我都会在领事馆等候您的电话。”
说罢，
罗曼站起身径直走出了会议室，只剩下余下苏方外交人员大眼瞪着小眼。
确认对方走后，随行秘书赶忙凑了过来，试探性的问道：
“契切林同志，我们真的要那个德国佬见列宁同志吗？”
契切林没有回答，
眼神依旧在门口的位置徘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老感觉那个年轻人，像是比他还清楚自己的国家发生了什么。
这种极限施压像是料定了他们内部出了问题，不让他向上对话，契切林敢肯定对方会用这一点大做文章，进一步敲诈外交所得。
难不成是德国情报部已经将苏俄渗透成筛子了？
不不不这不可能，德国自身就被英美两国监控的要去别国开设军校，不可能再有余力往他们境内增派间谍。
思来想去各种猜想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别的他猜不到，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
如果那个叫罗曼的德意志年轻人真的第一次坐上谈判桌，那德意志出了一位毒蛇一般的外交天才。
“给莫斯科发电报，这件事我们先得征求列宁同志本人的意愿，确保会谈在安全范围内进行。”
“如果列宁同志本人不同意会谈请求，那我们就以身体原因搪塞过去，总之就是一句话拖，能拖多久拖多久。”
“还有一定要派人盯住他们。”
秘书点点头，
他刚才也在门口窥见了一二，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能在外交场上不落下风。
虽然哪怕德意志没落了，但老牌强国的底蕴不仅仅只有工业，还有人才。
.....
另一边，
回过味来的莫尔也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件蠢事，
对眼前这位特派员的敌意也因愧疚少了几分，而对罗曼表现最激动的当属利娅，将先前在船上的讲解和现在的实际情况一结合。
她望向罗曼的眼神已经不仅仅的尊敬了，更是近乎狂热的崇拜。
当然对于这一切罗曼并没有显得多激动，
他只是像做了该做的事一样点上一根烟，默默靠在车窗边细细思考着怎么继续谋求最大利益。
施压的目的根本是还是为了利益，
断绝经济合约自然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耍些奇招了，现在列宁还没逝世斯大林一派以现在的情况看并没有占据完全主动。
如果去接触托洛斯基，直接接触主管政府斯大林的政敌，
那对方绝对会着急，毕竟作为外交团队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家，他们的影响力有限，但有一点托洛斯基绝对会喜欢，那就是正当性，或者说别国政权对他的认可。
当然这也不代表他支持托洛斯基，相反他还要利用这一点，送给斯大林一份绝佳的政治礼物。
呼——
吐出一口烟气，
思考间汽车缓缓抵达了位于中心区的德意志外交领事馆，
虽说是领事馆但其实从外观来看更像个招待所，平平无奇的三层小楼，并且因为明面上并未正式建立外交关系的缘故。
这里并没有所谓的外交负责人，几乎都是些外交部特派的联络员与协调员。
天色已晚，
罗曼并没有急着上楼休息，而是对着正在设派安保哨口的副官伊森招呼了过来，低声道：
“伊森我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办，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但如果办好了你的职位也是时候能往上升一升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您请说长官，我不求升职只求能一直待在您身边就够了。”
伊森并不是恭维而是发自内心开口道。
他不认为晋升对自己是个好选择，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待在眼前这位身边老老实实地当一位忠诚的副官才是最优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