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呢?拿来!让妈看看你这次考试多少分!”
“哎呀妈,裙子都皱了!你别碰!”
曹佳佳尖叫一声。
“你干嘛发疯啊!又不是什么大事!班上好多人都考得比我差!”
曹佳佳扑过去抢,小手扒拉着柜门,急得直跺脚。
“那是我明天要拍视频的裙子!你给我弄坏了,我粉丝要掉的!”
刘英子根本不听。
她一把拉开柜门,拽出书包,兜底一倒。
书包口朝下猛地一翻,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全倒在了地毯上。
铅笔、橡皮、练习册,零零碎碎滚了一地。
还有一些口红、香水小样。
刘英子蹲在地上。
她翻过一本练习册,发现里面一页都没写。
而夹在语文书里的,是一张网红签名照。
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随即从一本数学书里抽出一张试卷,摊开一看。
满分一百,考了九分。
刘英子眼前一黑。
“你……这次怎么只考了九分?以前不是还能考四十吗?!”
刘英子再想装温柔,这会儿也压不住火了。
她把试卷狠狠摔在地上。
杉杉,那孩子多优秀?
每次考试都是高分。
而自己女儿呢?
天天涂指甲、拍照片,书本都快长霉了,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她心里一酸,抱着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真有多难过,是想让女儿觉得,妈妈快撑不住了,你得争气。
“是妈妈没本事,没给你好条件,也没给你聪明脑袋……连个没爸没妈的小丫头都比不过,是妈妈拖累了你。”
曹佳佳一下攥紧了拳头。
“妈,你别哭了。”
“我一定好好学,一定把每一道题都弄懂,把每一堂课都听明白,绝不再让你失望。”
“我家佳佳最乖了。”
刘英子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颊。
“妈妈信你,你只要肯拼,肯付出,就一定能行。野丫头再厉害,也比不上你的一根手指头。你比她强十倍,百倍!”
刘英子说着,抬手用力擦去眼角的泪水。
随即从包里掏出一叠崭新的习题册。
她以为,从这天起,女儿就该翻身了。
可没人知道,曹佳佳的努力有多苦。
她眼睁睁看着杉杉每次考试都稳稳当当地坐在年级第一的位置上。
而自己呢?
刷题到凌晨,眼睛酸胀得几乎睁不开,可成绩却却始终没有前进半步。
曹佳佳真的拼了一个星期。
她推掉了所有同学的聚会邀请,拒绝了朋友一起逛街的提议。
可成绩没涨,朋友却全躲着她了。
从前围在她身边说说笑笑的女生们,如今见了她只是淡淡地点头。
她们私底下议论。
“曹佳佳太拼了,像个怪物。”
“她现在眼里只有学习,谁都不理。”
“别惹她,她脾气越来越怪。”
她一个人坐在教室里。
放学铃一响,她干脆不等妈妈来接,头也不回地跑出校门。
她不想回家,不想学习。
为了躲避,她来到了商场闲逛。
结果,她撞见了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一幕。
在街角那家熟悉的奶茶店门口,她的爸爸,正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走了过来。
那孩子穿着卡通图案的短袖,手里抱着一大杯珍珠奶茶。
爸爸低头笑着,耐心地听那孩子说话。
曹佳佳猛地捂住嘴。
她使劲揉眼睛,一遍又一遍。
没错,那是她爸,曹大强。
她慌忙闪进旁边的巷子,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
可明明错的是他们,为什么躲的却是她?
她不是应该冲出去质问吗?
可她没有,她缩在这条昏暗的巷子里,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她不懂。
不懂爸爸为什么要这样,不知道妈妈知不知道,更不懂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被她的爸爸抱在怀里,笑得那么开心。
他是谁?
是爸爸儿子。
是她的弟弟。
这念头一冒出来,猛地插进她心里。
她以前听爸爸总跟妈妈念叨。
“真想再生个儿子。”
那时候她还小,听见了就哭着闹着跑过去,扑进妈妈怀里。
“不行!你们只能有我一个!我不要弟弟,我不要!”
妈妈搂着她,轻声哄着。
“不会有别人,佳佳是妈妈唯一的宝贝。”
可现在呢?
自己拼了命想守住的父爱,被一个小孩子轻轻松松就夺走了。
曹佳佳在巷子哭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回家。
怕一进门,妈妈就会看出她不对劲。
她不敢让妈妈知道这事,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爸爸。
直到天快黑了,曹佳佳抹了把脸,转头回了家。
当天晚上,刘英子居然没怀疑。
曹佳佳回到家,立马冲回自己的房间,蜷缩在被窝里,身子微微发抖。
她忽然想起杉杉以前说过的话。
如今回想起来,每一句都有迹可循。
第二天课间,她咬着牙冲到初中部教学楼,在走廊拐角处一眼就看到了杉杉的身影。
她几步上前,猛地一把拽住杉杉的手腕。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就等着看我出丑是不是?”
杉杉眉头骤然皱起。
她猛地甩开曹佳佳的手。
“我知道什么?”
“我没兴趣管你心情,也没空陪你玩猜谜。下次再敢动手动脚,别怪我不留情面。”
曹佳佳盯着自己的手,又抬眼望向杉杉。
她连退两步,再也不敢靠近半步。
“我爸爸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所以才故意那样跟我说话?故意若无其事地对我笑?”
“我说了,我不知道。”
杉杉冷着脸继续说道。
“你们家的破事,别总扯上我。我有自己的生活,没义务替你承担什么。”
说完,她转身就走。
回到教室时,周围同学有人小声问。
“杉杉,刚才怎么回事?那人拉你干什么?”
杉杉勉强笑了笑,轻轻摇头。
“没事,误会而已。”
她安抚地摆了摆手。
“别担心,大家都回座位吧。”
可当她再次回头望向走廊尽头时,曹佳佳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该明白了。
只盼她早点看清,那个最该防的人,到底是谁。
杉杉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轻叹。
她知道有些真相一旦揭开,会伤人至深。
但她更清楚,有些事,终究躲不过。
回家路上,曹佳佳一路低着头。
她想跟妈妈说点什么,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一回到家,直到推开门,客厅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