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妈在这儿拦着,我也非去不可!”
陈尚舒根本不理会儿父亲陈素言的警告,一把拉住满脸为难的黄博就往外走。
陈素言看着儿子这副犟驴脾气,气得直摇头,却又无可奈何。
只得赶紧叫住一旁的陈胜斌和方文轩,低声叮嘱了几句,望着陈尚舒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苦涩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越大越管不住了,翅膀硬了,根本不听劝。”
陈胜斌和方文轩对视一眼,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陈素言不放心自家这个混世魔王再去闯祸,特地让处事相对沉稳的两人去看着点。
他们这一动,张磊、林萧等一群年轻辈的也待不住了,纷纷起身离开。
陈文太老爷子亲自坐镇,气氛本就凝重,估计省里其他大人物很快也会到场,他们这些小辈留在这里反而拘束,不如趁机溜走。
“好了,由他去吧,咱们也图个清静。”
陈文太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目光扫过不远处欲言又止的小女儿陈白素,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怎么,这么多年没见,跟自己爸爸都生分了?”
“白素,过来,跟我说说,小浪到底是怎么出的事?”
“爸……”
陈白素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低着头,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是被一个歹徒捅了一刀……伤在……伤在心脏附近。”
“什么?!”
陈文太原本就凝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锐利如刀,“心脏?歹徒?”
看到陈白素哽咽着点头,陈文太心中怒火翻腾,但更多的是一种老辣政客的敏锐直觉。
他这大半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
愤怒之余,第一个冒出的念头就是怀疑——以徐浪那小子的身手和机警,寻常歹徒别说捅他一刀,恐怕连近身都难!
南唐市街头那血腥一夜的情景他还记忆犹新,那可不是普通年轻人能干出来的事。
“这小子……该不会是在使诈吧?”
这个念头一闪现,陈文太自己都惊出一身冷汗,“胡闹!简直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这要是稍有差池,假戏真做,我这把老骨头就得去太平间看他了!”
他强压住心惊,仔细询问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越是听,心中的猜测就越发肯定。
绑架?刺客?
除非是胡安禄、杨怀素那种级别的怪物出手,否则,绝无可能如此轻易地伤到早有戒备的徐浪!
陈文太几乎有九成把握,此刻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外孙,根本屁事没有!
“可是,这小子费这么大周章,布这个局,目的究竟是什么?”
新的疑问浮上心头,“难道孟岩教出来的那个孙凌,真把他逼到了需要用这种极端手段的地步?”
他想起了前不久汪国江特意登门,谈起徐浪时那赞不绝口又隐含担忧的神情,心中渐渐有了计较。
“哟?这么热闹?”
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了走廊的寂静,连陈文太都站起身望了过去。
徐国立、陈白素、韩匡清、韩谦生以及王东旭等人更是连忙迎上前去。
“胡老,汪书记,您二位怎么都亲自来了?”
徐国立确实感到意外,没想到儿子受伤竟然惊动了这二位。
“呵呵,还有一位正在楼下,估计快上来了,咱们不妨等一等。”
胡庸春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投向电梯方向。
这话让王东旭心头一跳,能让胡庸春和汪国江都愿意驻足等候的人物,来头定然极大!
徐国立、陈白素等人也屏息凝神,目光紧锁电梯门。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身形瘦削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老妇人面容憔悴,手背和脸颊都有些凹陷,步履蹒跚,但面对众人的注视,她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意。
“钟书记!您怎么来了?”
在场众人中,除了胡庸春、陈文太和汪国江,就数韩谦生资历最老,认出了这位老人。
“老钟,嫂子身体最近还好吧?”
汪国江笑着迎上去,随即向钟正华介绍道,“这两位就是徐浪的父母,徐国立和陈白素。”
“你们好。”钟正华温和地点头致意。“
医院太大,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这里,幸好看见你们上了电梯,就跟了上来。”
“我们刚才也看到您了,可惜电梯门关得快。”
汪国江笑着看了眼跟在钟正华身后的秘书小陈,“所以我让小陈下去接您了。”
三位大人物寒暄几句,便一同走向陈文太。
“爸,这位是……”
韩匡清忍不住低声询问父亲韩谦生,这也是徐国立等人心中的疑问。
“江宁省省委书记,钟正华。”
韩谦生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
徐国立等人心中剧震。
江宁省地位特殊,能在那里担任封疆大吏,其能量背景可想而知。
而钟正华这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一份传奇。
当年若不是为了患病的妻子,拒绝调任不适应气候的北方,他早已进入核心领导层。
这份取舍,足以让在场许多人心生敬佩,包括同样曾为家庭做出选择的汪国江。
王东旭更是背后冷汗涔涔。
他之前确实动过敲打一下徐浪,解决北雍机场和江陵化工厂那些麻烦事的念头,只是碍于陈文太的面子才按捺住。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轻举妄动,同时暗下决心,只要徐浪渡过此劫,他一定要主动登门拜访,彻底化解那点微不足道的“过节”。
与医院里暗流涌动的严肃气氛不同,市警察局的审讯室里,则是另一番火爆景象。
案件涉及徐浪,公安局长李怀昌亲自坐镇。
他阴沉着脸,盯着眼前吓得瑟瑟发抖的牛少平和牛强:
“说!从你们决定干这种蠢事开始,就应该想到有今天!老老实实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他朝旁边的民警示意:“去把‘大炮’叫来!对付这种嘴硬的,他有的是办法!”
民警应声起身开门,却被门外的一幕吓了一跳——只见陈尚舒摩拳擦掌,正准备抬脚踹门!
见门开了,他才悻悻放下脚。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警察局!”民警试图维持秩序。
陈尚舒直接掏出一张名片拍过去:
“徐浪是我表弟!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敢在背后下黑手!”
“我警告你,别挡道,当年我在南唐市扛着铁棍追着警察打的时候,你小子估计还没穿上这身皮呢!”
民警气得脸色发青,但看着陈尚舒身后那一大群明显不是善茬的年轻人,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求助地看向李怀昌:
“局长,您看这……”
李怀昌这时也走了出来,他最近去过清岩会所,从胡有财那里知道董尚舒的身份,更对“南唐尚书”的“威名”有所耳闻。
他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哟,这不是尚舒吗?快进来,快进来!”
陈尚舒也不客气,拉着黄博就冲进审讯室,指着面如土色的牛家父子吼道:
“黄博,是不是他们指使人绑了你爸妈?”
“就是他们!”
黄博双眼喷火,死死瞪着牛少平和手上还缠着绷带的牛强。
“操!”
陈尚舒骂了一声,松开黄博,一个箭步冲上前,飞起一脚就把牛少平连人带椅子踹翻在地!
旁边的牛强刚露出怒容,陈尚舒反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了过去!
不等牛强反应过来,陈尚舒右臂一抡,一记凶狠的勾拳精准砸在他的下巴上!
“砰!”
牛强整个人被打得向后仰倒,后脑勺磕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昏死过去,嘴角渗出血丝。
“阿强!”
牛少平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儿子这副惨状,又惊又怒。
“说!为什么害小浪?今天要是说不出了子丑寅卯,老子先废了你们再说!”
陈尚舒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阴恻恻地回头看向李怀昌。
“李局长,麻烦把门锁上呗?我和我兄弟们先跟他们‘聊聊’。”
“您呢,忙了一天也累了,先去吃个饭,洗个澡,看会儿电视,过四五个小时再回来,怎么样?”
看着牛少平那惊恐万状的表情,李怀昌差点没笑出来,但他还是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
“这个……原则上是不允许的。不过嘛,我确实该去食堂吃个晚饭了,然后回家换身衣服,看看新闻联播……唉,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万一忘了时间,回来晚点,也是有可能的。”
“够意思!”
陈尚舒咧嘴一笑。
眼看着审讯室里挤进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个个面色不善,摩拳擦掌,牛少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尖叫道:
“李局长!你不能这样!这是非法拘禁!是私刑!我要告你!”
李怀昌冷笑一声,走到牛少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牛校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我的同事对你用私刑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到了法庭上,我可以把全局的同事都叫来让你指认。但如果你指认不出来,哼哼,诽谤警务人员,这罪名可不轻。”
牛少平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血色尽失。
陈尚舒活动着手腕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老老实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指使的?”
“否则,今天我要是不让你把屎尿都吓出来,我陈尚舒以后名字倒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