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很快。
一路上,秦柔几度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自与陈美悦匆匆告别后,徐浪便一言不发。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他仍沉默着,秦柔不禁有些坐立难安。
“能不能告诉姐姐,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眼看车子驶出市区,秦柔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试探,“还是说……你打算把姐姐拐到没人的地方给卖了?”
“怎么可能?”徐浪失笑,“我是带你去挖新闻的。”
“新闻?你总算肯说了。”
秦柔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上车到现在半句话都没有,车速还飙这么快,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人。”
徐浪无奈地摇了摇头,稍稍放缓车速。
“北雍机场扩建的事,你听说过吧?”
“当然,前阵子还传机场下面埋着抗战时期的宝藏,连广南市都传遍了。”
秦柔撇了撇嘴,“当时我还和陈美悦特地跑来看热闹,碰巧遇到个大学同学在报社工作。”
“我觉得做记者挺有意思,护士干腻了,就进了她那家报社。”
徐浪不禁暗暗苦笑。
没想到当初为了算计政府、替胡有才造势而编出的“地底藏宝”谣言,居然传得这么远。
“问题就出在北雍机场。”
他握紧方向盘,目光微沉,“我刚接到电话,是王家村的东子打来的——他在我公司的施工队干活。他说今天一早,北雍机场的人突然来找他们谈判。”
“谈判?”秦柔眼睛一亮,敏锐地嗅到新闻的气息,“发生冲突了?”
“嗯,闹得不小。”
徐浪语气转冷,“机场方面说王家村影响机场环境,勒令村里必须铺水泥路,不能留泥道。还被城建局评为危房的水泥房要整修,老瓦房直接拆除!”
“太霸道了!他们有什么权利这么做?”秦柔顿时愤慨,“这根本是强逼村民搬迁!”
“如果北雍机场归江陵市管,那确实没这权利。但它直接由省级调度管理——没有省委默许,他们敢这么嚣张?”
徐浪一边分析,一边下意识摩挲着指间的戒指,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冷静。
“不行!我一定要把这件事登报,让全市老百姓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徐浪无奈地瞥了她一眼——自己明明说了是省委授意,她怎么还只觉得是机场在搞鬼?
果然记者一听到这种事就容易上头。
他轻叹一声,继续专注开车。
……
与此同时,王家村村长办公室里气氛凝重。
孟德亮紧锁眉头,面对北雍机场代表的突然发难,他既愤怒又无措。
村子刚刚有了起色,就遇上这种麻烦,他不得不深思背后的意味。
村民们以为这只是机场的报复,但孟德亮清楚,机场没这胆子——这一定是省里的意思。
办公室里两派争执不休,孟德亮头痛地打断:“别吵了!当务之急是想法子解决矛盾!光吵有什么用?”
“东子不是给徐老板打电话了吗?”有人插话。
“是啊,都去了半个多钟头,怎么还没回?”
“该不会顺道给媳妇送饭去了吧?”
“都这时候了还惦记媳妇,真是……”
众人七嘴八舌,孟德亮只好再次喊停:“静一静!听我说!”
待众人安静,他深吸一口气:“说实话,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咱村的泥路确实该修,之前也讨论过,路修好了,游客才会多。”
“房子的事,徐老板也提过建度假村,推了也不心疼。”
他话锋一转,语气转厉:“但这是咱们自己的事,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这些年咱们忍得够多了,没找他们算账,他们倒欺负上门了!真应了那句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说得好!”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站出来,“村长,你说咋干就咋干!绝不能丢人!”
“对!听村长的!”
“俺支持!”
正当群情激愤,办公室门被推开,东子走了进来:“黑叔说得对!干啥都行,就是不能丢人!咱们不修路,他们难道真敢开推土机来拆?”
“东子,你可算回来了。”孟德亮急忙问,“徐老板怎么说?”
“他没多说,只说要亲自过来看看。”
众人闻言稍安。
在他们心里,徐浪是能人,肯定有办法。
说曹操曹操到。
屋外忽然传来汽车鸣笛声。
孟德亮带人迎出去,只见徐浪和一个极漂亮的女人一同下车。
“徐老板,您可算来了!”孟德亮急忙上前。
“电话里听得不清楚,具体什么情况?”徐浪虽然大致猜到,但仍想确认细节。
“唉,一言难尽。”孟德亮苦笑,“外面冷,进屋说吧。”
进屋后,东子给徐浪和秦柔倒了热茶。
孟德刚讲完经过,秦柔就忍不住开口:“太可恶了!孟村长,您绝不能向这些人低头!”
“这位是?”孟德亮看向徐浪。
“她是我朋友,也是记者。”
“记者?”
几个村民顿时肃然起敬——在他们眼里,记者可是了不得的文化人。
“记者同志,您可得帮咱们做主啊!一定要登报揭发他们!”村民们纷纷恳求。
秦柔深受触动,俏脸写满责任感,认真倾听村民诉苦。
徐浪则把孟德亮拉到屋外:“孟村长,来谈判的人是谁?”
“不认识,是个年轻人,姓邵,别的没多说。”
孟德亮愁容满面,“徐老板,村里经济刚有起色,修路得自己掏钱啊!政府以前就说没义务给郊区修路,现在机场反倒逼着我们修……”
徐浪静静听完,安慰道:“修路的事待会再说。我既然来了,就不会不管。”
“村里很多人是我员工,我会尽力帮大家解决麻烦,不让你们有后顾之忧。”
“徐老板,您是说……”孟德亮惊喜交加。
徐浪点了点头。
孟德亮顿时朝屋里喊:
“东子!老黑!快出来!”
“谢谢徐老板仗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