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江指尖还沾着青岚谷的石屑,那只青灰色的鸟已从山巅俯冲下来。
它翅膀带起的风扫过他耳尖,落在肩头时轻得像片云。
陆江偏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分明是鸟,却像能看懂人心。
它啄了下他手背,力道轻得像挠痒。
刘砚秋凑过来,发梢扫过他手臂:寻常野鸟早被人气惊飞了。
陆江摸它颈羽,指腹触到细密的绒毛。
青鸟突然振翅,向东边天际掠去,尾羽在暮色里划出金线。
刘砚秋问。
陆江没答。
他望着鸟去的方向,喉结动了动。那股熟悉感来得突然,像被人用热铁烙了下心口。
石屑簌簌落进他袖管时,密探的信鸽扑棱棱撞进谷里。
沈无尘的密报是血写的。
陆江捏着染血的绢帛,指节发白:萧景云被囚后,他养的死士还在跑。
北边有人举着旗子招兵,说命火没灭。
刘砚秋把药锄往地上一杵:有人想借你的名头造反。
借命火,借玄鼎。陆江把绢帛揉成团,借我这条现成的枪。
夜风卷着野藤沙沙响。
刘砚秋突然蹲下,从青鸟落脚的石缝里捡起根羽毛。
她凑到鼻尖闻,瞳孔骤缩:九幽冥香。
什么?
冥火教的秘香。她翻出药囊,倒出半瓶深褐色粉末比对,百年前被正道围杀的邪教,能引尸毒,蚀人心智。
我师父说过,这香的配方早随教主沉进东海了。
陆江盯着那根羽毛。羽毛根处沾着点暗红斑痕,像干涸的血。
系统没了。他突然说。
刘砚秋抬头,见他闭着眼,额角青筋跳了跳,但命火...在动。
他掌心泛起红光,像团被压着的活火。
刘砚秋伸手碰了碰,烫得缩回来:往东?
陆江睁眼,那座岛,可能还在。
青鸟是在第二天天亮时来的。
它停在竹楼檐角,歪着脑袋啄瓦当,每啄一下就抬头看陆江。
刘砚秋收拾药囊,把最后一叠金疮药塞进包袱。
陆江摸出枚暗红珠子,塞进她掌心:命火引珠的仿品。
要是走散了,捏碎它。
谁要走散。刘砚秋把珠子攥紧,我跟着你。
青鸟振翅。
两人并肩出谷时,陆江回头看了眼刻着的石头。
石上的字被晨露浸得发亮,像在说些没说完的话。
京都皇宫最深处,玄铁封着的天命炉突然发出轻响。
炉身的裂痕里渗出微光,炉底的锈迹被冲开,显露出几个模糊的刻痕。
陆·玄鼎。
海风裹着咸湿的腥气扑过来时,陆江正踩着渔村的碎石路。
刘砚秋的裙角被吹得翻飞,她指着前面挂着海味居的木牌:先找家客栈。
青鸟突然从他肩头窜起,朝着海平线方向急飞。
陆江眯眼望过去,浪涛声里,他听见极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声的钟响。
像,又像不是。
但他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