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运河码头上愈发繁忙,渔获也多了起来。这日,苏婉去给常订“漕丁润喉茶”的工头送新配的茶包,正瞧见几个渔家汉子对着几大筐活蹦乱跳的小银鱼发愁。
“王大哥,今日渔获不错啊,怎的还愁眉苦脸?”苏婉认得那为首的渔夫,上前打招呼。
那姓王的渔夫叹了口气:“苏姑娘有所不知,这小白鱼汛期到了,一网下去尽是这玩意儿。肉少刺多,卖不上价,酒楼饭庄都不爱要。扔了吧,又可惜,真是鸡肋!”
苏婉蹲下身,看着筐里那些不过手指长短、通体银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小鱼,心中一动。她想起前世曾在沿海城市尝过的一种小吃。“王大哥,这些小鱼,若能便宜些卖与我,可好?”
王渔夫一愣:“苏姑娘要这做甚?熬汤都嫌费柴火。”
苏婉狡黠一笑:“我自有妙用。您就说个价吧。”
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两大筐小银鱼,苏婉回到铺子,立刻召集人手。她让铁柱去弄来大量的粗海盐和一些花椒、干辣椒,又让娟子准备了许多干净的细棉布和竹筛。
“将这些小鱼的内脏挤掉,清洗干净,沥干水。”苏婉吩咐道。众人虽不明所以,还是依言照做。
接着,苏婉在一个大木盆里铺上一层粗海盐,撒上少许花椒和碾碎的干辣椒,然后铺上一层处理好的小银鱼,再撒盐和调料,如此层层叠放,最后用重石压上。
“姑娘,这是……腌咸鱼?”娟子看着那被盐埋没的小鱼,疑惑道。
“差不多,但不止如此。”苏婉笑道,“待其腌渍入味,还需取出晾晒,做成鱼干。”
数日后,腌渍好的小银鱼被取出,用清水稍稍冲洗掉表面多余的盐分,然后整齐地摊放在竹筛上,置于通风向阳处晾晒。几天风吹日晒,那些小银鱼变得干硬紧缩,呈现出半透明的淡黄色,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盐霜。
苏婉取来几条,放入小油锅里用小火慢慢焙烤。不一会儿,一股混合着咸香、椒麻和鱼鲜的奇异香味便弥漫开来,勾人食欲。烤好的小鱼干色泽金黄,入口极酥,咸鲜适中,带着微微的麻和辣,竟是越嚼越香,让人停不下口。
“尝尝看,这叫‘椒盐银鱼干’。”苏婉将烤好的鱼干分给众人。
铁柱第一个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嚼了几下,眼睛顿时瞪圆了:“香!太香了!又酥又脆,下酒绝了!”
周文焕尝了也连连点头:“妙!将这无人问津的小鱼,化作了如此美味!婉儿,你这心思,真是巧夺天工!”
苏婉将这“椒盐银鱼干”用小油纸包分装,作为佐茶小吃在铺子里试售,价格亲民。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小鱼干竟大受欢迎,尤其是码头工人和喜好小酌的客人,几乎成了必点之物。原本滞销的小银鱼,一下子成了抢手货,王渔夫等人对苏婉更是感激不尽。
看着仓库里囤积的鱼干和账本上新增的进项,娟子由衷叹服:“姑娘,您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好像就没有您解决不了的难题!”
苏婉正在查看新一批咖啡豆的晾晒情况,闻言回头一笑,眸中闪着灵动的光:“世间万物,各有其用。很多时候,不是东西没用,只是我们还没找到用它、或是让它变得更有用的法子罢了。多看看,多想想,总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