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死域深处,万古寂寥。司契身影于绝对虚无中显化,寻得一处连时光涟漪都近乎停滞的僻静角落。此地,皆为先前大战所遗之纯粹虚无,恰可供其闭关。
他盘膝虚坐,双眸渐阖。左眼如永夜寒渊,右眼邪火潜燃。体内,那融合了永黯精髓与外道特性的新生本源,正如混沌星璇般缓缓流转。此番闭关,首要之事,便是彻底炼化那如跗骨之蛆的外道隐患,将这股桀骜难驯之力,真正化为己用。
意念沉入,内视周天。可见经脉已非血肉之象,而是化为无尽虚空脉络,其间有灰暗星河生灭,寂灭道韵如潮汐起落。然,在那星河深处,右眼邪火根源之地,数缕细若游丝的漆黑能量,正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不断散发诱惑与侵蚀的低语,试图扰动其道心。此即为外道特性残留之顽疾。
“镇。”司契心念如冰,引动磅礴永黯道韵,化为亿万灰色符链,层层缠绕而上,如同天罗地网,将那几缕外道残力死死封锁。同时,其核心处那枚永黯奇点微微旋转,散发出精纯至极的终末气息,开始一丝丝地磨灭、净化那些诡异能量。
过程缓慢而凶险。外道残力虽无后继之源,然其质性诡谲异常,每每看似将被炼化,却又陡然变化,或化无形心魔低语,或引动司契自身对毁灭与吞噬的本能渴望,反抗激烈。司契道心坚若亘古玄冰,不为所动,只以绝对的力量与意志,持续碾压。
不知过了多久,那几缕最为顽固的外道残力,终于在永黯本源的持续净化下,发出一声无声尖啸,彻底消散,化为最本源的虚无能量,反被司契吸收。其右眼中的邪火,光芒虽稍黯,却显得纯粹了几分,少了几分躁动,多了几分受控的沉寂。
隐患暂除,司契并未停歇。其开始梳理、巩固此次吞噬秽纪元寂灭本源所得。浩瀚能量在其体内奔涌,被永黯奇点不断提纯、压缩,使其本源愈发浑厚凝实。他对终末法则的领悟,亦随之水涨船高,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虽内敛,却更显深邃恐怖,仿佛一念即可引动诸天归寂。
然,就在其潜心修炼之际——
“轰!!!”
一声沉闷至极、却撼动整片死域虚无的巨响,自极遥远之地传来!那是起源之碑方向!
司契双眸骤睁,眼中寒光乍现。其能清晰感知到,一股远比此前更加狂暴、更加绝望的冲击力,正疯狂撞击着碑痕处的封印!蚀渊本体,竟在他闭关期间,积蓄了如此力量,发动了新一轮的、近乎自毁式的反扑!
“冥顽不灵。”司契冷哼,身形未动,意念却已跨越虚无,直抵碑痕。只见那灰膜封印之上,新添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痕,蚀渊那粘稠如墨、充满无尽怨毒的本源之力,正不顾一切地向外喷涌,试图彻底撕开裂口。
更令司契目光微凝的是,此次蚀渊的冲击,并非杂乱无章。其力量之中,竟隐隐蕴含着一丝极其隐晦的、引导性的轨迹,仿佛在尝试构筑某种临时的通道或坐标!此举,绝非蚀渊凭其混乱本能所能为!
“有外力干预?”司契心念电转,立刻联想到那诡异的外道污染。莫非是藏于蚀渊深处的污染意识,在引导此次冲击?其所图为何?仅是破封,还是另有所谋?
不容深思,司契意念动处,磅礴的永黯之力已隔空灌注至封印之中。得此强援,原本摇摇欲坠的灰膜顿时光华大盛,无数古老碑文虚影浮现,交织成网,将那些新生的裂痕强行弥合,更将蚀渊冲击之力狠狠反压回去!
“吼——!”蚀渊发出饱含痛苦与暴怒的咆哮,冲击之势为之一滞。然,其并未放弃,反而更加疯狂地燃烧本源,死死抵住封印,那丝试图构筑轨迹的隐晦力量,亦在混乱中顽强闪烁。
司契加强镇压,心中警惕却提到最高。他察觉到,此次蚀渊的反扑,虽声势浩大,却更像是一场佯攻,其真正目的,或许并非即刻破封,而是……借这极致混乱与能量爆发为掩护,完成某种隐秘的布置!
他集中精神,永黯感知细致入微地扫过碑痕区域的每一寸虚无。果然,在那能量对撞的最核心、法则最为紊乱之地,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几乎与虚无同化的异常波动。那波动并非蚀渊气息,也非外道之力,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中立,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观察”意味的痕迹。
此物何来?是始终存在的窥视者,还是蚀渊(或其体内外道)此次试图接引的目标?
司契不动声色,一面持续加固封印,压制蚀渊,一面分出一缕极其隐晦的永黯意念,如同虚无之触手,悄然缠绕向那缕异常波动,试图解析其来源与性质。
然而,那波动异常敏感,几乎在司契意念触及的瞬间,便如受惊的游鱼般,骤然收缩,旋即彻底消散于无形,再无迹可寻。只留下一丝极淡的、仿佛历经无穷岁月的沧桑余韵。
司契收回意念,面色沉静,眸光却愈发幽深。蚀渊的冲击在持续镇压下,渐渐力竭,再次退潮般缩回碑痕深处,只余下无数新添的裂纹与愈发狂暴的余波,证明着方才的疯狂。
死域重归死寂,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但司契知晓,不同了。蚀渊的反扑方式变了,那缕神秘的观察痕迹出现了。这片绝对的虚无,似乎正因他这位永黯执掌的存在,以及蚀渊持续的躁动,而悄然吸引着一些原本隐匿于幕后的目光。
他缓缓闭上双眼,继续未完的修炼。只是,其周身流转的永黯道韵中,悄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与探寻。巩固力量依旧首要,然对于这死域之外、虚无深处的风起云涌,他需开始投以更多的关注。
或许,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