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进窗棂时,顾芒才借着树影的掩护溜回屋。
他反手带上门,三两下脱掉沾着风尘的赛车服,露出底下贴身的黑色背心,肩头和手臂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透着少年人独有的紧实利落。
笼里的黄鹦鹉本来正缩在角落打盹,一抬眼瞅见这景象,瞬间精神了——脑袋往前探了探,圆眼睛瞪得溜圆,翅膀不自觉地拍了两下,嘴里发出“啧啧”的小声惊叹,活脱脱一副看偶像剧的花痴模样。
看不出来啊……
“看什么看。”苏景辞(蓝鹦鹉)冷冷瞥了它一眼,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黄鹦鹉脖子一缩,立刻闭了嘴,爪子乖乖扒住栏杆,假装自己在认真研究笼底的纹路,这笼子可真笼子啊!!!
只是那忍不住偷偷瞟过去的余光,暴露了它的小心思。
苏景辞刚压下黄鹦鹉的骚动,脑子里的系统又开始滋滋作响,眼看那机械音就要冒出来,他抢先一步在心里恶狠狠地放话:“你敢出声试试?”
系统的电流声戛然而止,彻底没了动静,看来是被这带着杀气的警告吓住了。
顾芒换好常服,拎起鸟笼下楼时,餐厅里已经亮了灯。长条形的餐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却只坐了顾骁和他两人——顾时砚果然没回来吃饭。
“回来了?”顾骁抬眼,目光落在鸟笼上,原本略带严肃的脸色柔和了几分,“把笼子放这儿吧。”
顾芒依言将笼子搁在旁边的餐椅上,刚坐下,就听见爷爷笑着说:“还是这俩小家伙讨喜,比某些不着家的强。”
他说着,还特意往鹦鹉笼里丢了颗新鲜的浆果,黄鹦鹉立刻扑过去抢,逗得顾骁笑出了声。
苏景辞没心思看黄鹦鹉耍宝,眼角的余光一直留意着顾芒。
少年正给爷爷盛汤,动作自然流畅,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就在这时,系统那怂唧唧的声音终于敢在他脑子里冒了句:“叮——检测到顾芒对宿主的好感度上升至20点。”
苏景辞愣了一下。
20点?
就因为自己看了眼顾芒的肌肉?
还是因为老爷子喜欢鹦鹉,连带着他也沾了光?
他下意识瞥向黄鹦鹉,那家伙正叼着浆果,用一种“看吧我就说他不错”的眼神回望他,被他一瞪,又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干饭。
餐桌很大,祖孙俩的谈话声不高,夹杂着鹦鹉偶尔的啾鸣,倒也冲淡了几分空旷。
顾骁没再提顾时砚,只是跟顾芒说些学校的事,偶尔问问鸟笼里的动静。
顾芒一边应着,一边时不时往笼子里添点水,指尖碰到栏杆时,苏景辞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短暂的触碰。
他忽然有点恍惚。
白天被黄鹦鹉和系统折磨得想撞笼,此刻却在这暖黄的灯光里,从一只鹦鹉的视角,看着这祖孙俩安静吃饭的模样,听着系统报出的好感度提示,心里竟莫名生出点奇异的平静。
“这鹦鹉通人性,”顾骁看着笼里的蓝鹦鹉,忽然说,“刚才看我的眼神,跟个小大人似的。”
顾芒笑了笑,伸手隔着笼子摸了摸苏景辞的羽毛:“可能是跟我待久了,学精了。”
指尖的温度透过羽毛传过来,苏景辞没躲。他瞥见系统在脑海里弹出个小小的爱心图标,旁边标着“20”,忽然觉得,当鹦鹉的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至少,比跟黄鹦鹉互啄强。
晚饭刚散,顾骁挥挥手让顾芒自便:“把鸟留下,你玩你的去。”
顾芒应着跑了,笼里顿时只剩苏景辞和缩成毛球的黄鹦鹉
。苏景辞正啄着笼壁发呆,就见顾时砚推门进来,西装上还沾着点晚风的凉意。
“相亲去了?”顾骁拄着拐杖凑上前,眼睛亮得像探照灯。
顾时砚换鞋的动作顿了顿,脑海里闪过下午的“灾难现场”——
咖啡馆里,张部长家的千金刚端起咖啡,他手机响了,是下属汇报合作方违约。
他对着电话慢条斯理地说:“让法务部准备材料,明早九点前,我要看到对方董事长抱着合同跪在公司楼下。”
话音刚落,对面姑娘手里的咖啡杯“哐当”一声,说自己突然想起幼儿园老师找她,拎着包蹿得比发射的火箭还快,椅子腿在地上划出的声儿,比他谈崩的合同还刺耳。
这要是照实说,老爷子能把拐杖敲成快板。
顾时砚清了清嗓子,脸上挤出三分温和:“姑娘挺好,说想多接触接触。”
“好!好!”顾骁乐了,扭头冲管家喊,“李叔!给时砚煮碗面!加双蛋!卧成爱心形!”
顾时砚挑眉——得,这是蒙对了,不然今晚只能啃冰箱里的速冻饺子。
笼里的苏景辞听得差点笑掉鸟喙,赶紧在心里戳系统:“听见没听见没?冰块脸这演技能拿金酸梅奖!还‘多接触’,我看姑娘现在正抱着枕头默念‘世上无难事只要远离他’呢!”
系统:【检测到宿主幸灾乐祸值超标,建议……】
【建议个屁,】苏景辞翻个白眼,【下次让他穿背带裤相亲,再背个小书包,说不定能伪装成大学生。】
苏景辞用意念怼回去,“你看他那装模作样的劲儿,刚才在电话里跟要炸人祖坟似的,转头跟老爷子装纯情,这反差比黄鹦鹉的毛色还扎眼。”
他吐槽得正欢,忽然感觉一道凉飕飕的视线扫过来。
顾时砚正低头吃面,嘴角却翘着个危险的弧度,脑内活动比面汤还沸腾:这只蓝毛的,刚才笑那么欢?等会儿就把你丢进黄鹦鹉的“肌肉训练场”,让它给你表演三天三夜的佛山无影脚。
苏景辞:“?”
怎么突然觉得笼子有点冷?还是别得瑟了?他和这姓顾的八字不合!!!
顾时砚舀了勺汤,慢悠悠咽下去,心里的报复计划已经排到了下周:明天换鸟食,只给苏景辞喂芥末味小米;后天把笼子挂在风口,让他体验“鸟界寒风套餐”;大后天……让黄鹦鹉给他唱《流浪的人》循环版。
苏景辞打了个寒颤,莫名觉得自己这身蓝毛可能保不住了。
他缩成个毛球,假装认真研究笼底的划痕,还是不招惹他了。
顾时砚瞥见他怂唧唧的样,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了,吃面的动作都快了几分。
看来,养只听得懂人话、还爱碎嘴的鹦鹉,也不算太无聊。至少,报复起来应该挺有意思。
笼里的黄鹦鹉被笑声惊醒,迷迷糊糊地问:“谁……谁要表演肌肉吗?”
苏景辞:“……”
救命,这破笼里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苏景辞没敢吭声,只用翅膀给了它一拐子——现在闭嘴,才是鸟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