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被陆甚道破身份，“女富江”——或者说，占据了富江身体的瑠，脸上那层魅惑的面具彻底剥落。
他用富江那双迷人的眼睛冷冷地打量着陆甚，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一丝计划被打扰的不耐。
“反应不算太慢。” 瑠的声音依旧带着富江特有的甜腻质感，但语气却冰冷而陌生，“小矮子，你是第一个敢和我抢男人的人。”
显然他还记着之前男富江带他买手机的事，并且误会的很深。
陆甚“.....”这对吗？
他心里咯噔一下，瑠这个疯子要是记恨上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连忙解释：“你误会了！我和富海不是那种关系，你要找他自己去找啊，我先走了！”
“误会？” 瑠拦住他的去路，露出一个讥诮的冷笑，“我才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今天我就要换你的身体，富海居然敢那样羞辱我！等我换成你的身体，再去找他！我要他跪下来求我原谅！”
陆甚被他说的话囧到睁大了眼睛，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用他的身体去找富海？？让富海跪下来求原谅？？
这个瑠是不是换了太多次身体把脑子换坏了？？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跟我走。” 瑠再次抓住陆甚的手腕，“你敢动手，我就大声喊抓痴汉了！以我的美貌相信很多人会为我来抓你的！”
陆甚“......你！”好歹毒！
周围好几个男人确实已经往这边看过来了，而且目露凶光。
瑠露出得意的笑，显然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那几个男人突然朝他们冲过来喊道：“是富江！那个恶魔在那里！” “为辉美酱报仇！”
他们眼神狂乱，脸上带着悲愤和扭曲的杀意，显然是藤野辉美的极端粉丝！
更让陆甚头皮发麻的是，这些人的头顶，竟然都盘旋着白色扭曲的“生灵”！
陆甚心中骇然，这些人身上为什么也会出现生灵？
楯梢和由美子是对小岛爱慕到扭曲，才生出了那种诡异的生灵。
难道说，只要狂热到一定程度，无论是爱还是恨，都能催生出这种非人之物？眼前这些人为藤野辉美的死而陷入疯狂的恨意，竟然也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这个认知让陆甚不寒而栗。藤野辉美的狂热粉丝那么多，不知道会有多少生灵！
这些狂热粉丝举着刀步步逼近，头上的生灵具象化飘来飘去，散发着浓郁的怨恨气息，显然是被藤野辉美的死刺激的，周围的路人吓得落荒而逃，眨眼间，原本热闹的街道就剩下他和瑠还有那些生灵化的狂热粉丝。
看到这诡异的场景，哪怕是变态的瑠也吓得尖声叫道， “我不是富江！你们认错人了！”
他试图向后退缩，但那张属于富江的脸此刻成了最显眼的靶子。
“还想狡辩！” 为首的狂热粉丝眼眶欲裂，他头顶的白色生灵扭曲成狰狞的形状，“你这张脸，烧成灰我们都认得！”
看他们在对峙，陆甚想悄悄溜走，但是这些粉丝怕瑠跑了，早在埋伏的时候就围成了圈，陆甚和瑠离的太近，也身处包围圈。
他试图和这些已经变成非人诡异的粉丝解释，“我和他不熟的！你们找他能不能让我先走。”
那些面目扭曲的狂热粉丝仿佛已彻底丧失了人性，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杀意，如野兽般死死盯住陆甚。“你们都得死！和富江在一起的，一个也别想活！”
陆甚心脏狂跳，看到包围圈一个相对比较瘦弱的男人，求生本能压过了对利刃的恐惧，他拔腿就往那边冲。
几乎同时，几道疯狂的身影已嘶吼着扑了上来！
一旁的瑠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他抢夺这具身体，本是为了享受绝世美貌带来的特权与男富江的青眼，何曾想过会陷入这等血腥的绝境？眼见陆甚要跑，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卑鄙的念头——两个人逃命时，只要跑得比另一个快就行！
瑠狠毒地一咬牙，加速追上陆甚，用尽力气从侧后方狠狠撞向他！
“喂！你——！” 陆甚全然没料到这背后一击，整个人失去平衡，踉跄着直直撞向那个瘦弱的男人——手里的刀。
噗嗤！
一声闷响。
陆甚只觉得腹部一凉，随即难以忍受的剧痛袭来。
他下意识低头，只见一截明晃晃的刀身已没入自己体内大半，温热的鲜血正争先恐后地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衫。
“我……？”陆甚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剧痛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视野开始模糊，双腿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而那个狂热粉丝，只是冷漠地将刀抽出，仿佛只是拨开了一块碍路的石头，看都没看倒下的陆甚一眼。
“废物！”瑠见状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咒骂一声，继续疯狂逃跑，另一个粉丝已经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他散乱的长发。
“啊！”瑠痛得尖叫，富江那张完美的脸因疼痛而扭曲，“放开我！你们这些疯子！”
陆甚的意识在剧痛与失血中逐渐剥离，视线如同蒙上了一层血雾，变得模糊而扭曲。
恍惚间，他瞥见那些疯狂的粉丝终于抓住了瑠，数把利刃带着歇斯底里的恨意，反复捅刺进那具曾令人痴迷的身体。
紧接着，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声——他们竟开始活生生地将瑠肢解。
破碎的肢体被随意抛洒，一块沾着温热液体的物体甚至滚落到他的眼前。
陆甚连移开视线的力气都已耗尽，周围的喊杀声、还有那些扭曲的白色生灵……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仿佛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境里，周围的景象都变成了扁平、线条简单的二维画面，他好奇地捡起了地上的一张纸片。
“这谁画的？线条虽然简单，神韵倒是不错……”
他看着那张画仔细端详——这画的好像是《押切怪谈》里的押切透，他还挺喜欢这个人物的。
可惜画面腹部位置脏了一块，凌乱的线条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他掏出一块橡皮，小心翼翼地擦拭起来。没过几下，腹部的污渍就被擦得一干二净，画面恢复了整洁。
接着他环顾四周，发现地上散落着不少纸片，有些还被撕得粉碎。
“谁这么没公德心，把地上弄成这样也不收拾一下。”他忍不住小声嘀咕。
作为一名讲究“五讲四美”的好学生，陆甚蹲下身，耐心地将这些碎纸片一一捡起。正想扔掉，却发现附近根本没有垃圾桶。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随身携带的垃圾袋，把纸片全都装了进去。
唯独那张押切的画，他心里莫名有些在意，便轻轻把它放在一旁的地上，打算等会儿再作处理。
随后，他提着垃圾袋，打算去别处找找垃圾桶。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晕眩感再次袭来——他眼前一黑，又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陆甚在一阵熟悉的触感中悠悠醒转。
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民宿房间熟悉的天花板。
他艰难地转过头。
男富江正坐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深邃难辨。
而房间的另一边，女富江正对着一面手持镜，仔细地涂抹着口红，仿佛只是出门逛了个街回来。
陆甚猛地坐起身，掀开自己的衣襟——腹部皮肤完好无损，别说狰狞的伤口，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他难以置信地反复抚摸那片本该留下致命创伤的区域，触感真实，没有任何疼痛。
“这……怎么可能？”他抬头看向男富江，又看向女富江，眼中充满了惊疑和困惑，“我明明被刀刺中了！流了很多血……”
男富江眯着眼睛，看着他掀起衣服在肚子上摸来摸去，一言不发。
女富江闻言，放下口红，对着镜子满意地抿了抿唇，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走到床边，伸手将他衣服放下来。
她低头凑近，用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看着陆甚，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疑惑：“透，你在说什么呀？什么刀伤？”
“就是那些藤野辉美的粉丝！他们拿着刀！”陆甚急切地说道，“瑠！那个占了富江身体的瑠！他被那些粉丝抓住，分尸了！我亲眼看到的！”
女富江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更加困惑的表情：“透，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到的时候，就看到你一个人晕倒在路边，哪有什么粉丝？什么分尸？”她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陆甚的额头，“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一个人？”陆甚的心彻底乱了，他求助般地看向男富江，“富海，你也没看到吗？那些疯狂的家伙，他们头上还有白色的……”
男富江与他对视，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地打断他：“你记错了。只有你晕在那里。”
两个富江异口同声的否认，让陆甚瞬间哑口无言。
难道……那鲜血淋漓、充斥着尖叫和疯狂的一幕，真的只是他的幻觉？
可那触感，那疼痛，还有最后那个诡异的梦境，都真实得可怕。
他感觉头一阵阵发疼，记忆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血腥的画面和离奇的梦境交织在一起，难以分辨。
男女富江不易察觉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们赶到时，看到的确实是浑身是血、腹部被刺穿的陆甚倒在地上，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上前时。
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压缩感”再次降临。
那个曾经出现过的“怪人”形态的押切又出现了，他冷静地将现场已经变成纸片的瑠的尸块以及那些疯狂粉丝扭曲的“生灵”，如同收拾垃圾一般，全部收敛进了一个看不见的“点”里。
那副淡定自若、掌控一切的模样，简直比真正的恶魔还游刃有余。
与眼前这个抱着脑袋喊疼的胆小陆甚，简直判若两人。
这个押切透，到底是什么？他把那些“材料”收集起来，想要做什么？
难道和他们一样，也在搜集其他诡异？
“不准再想了。”男富江冷不丁地开口，语气冰冷，仿佛要驱散某种恼人的思绪。“本来就不聪明，再这么用脑过度，真要彻底报废了。”
这话让陆甚有些不高兴，自己好歹是卷出来的小镇做题家，富江这个万年高中生还看不起他的智商！这合理吗？
男富江却话锋一转，将不满撒向女富江：“还有你，是不是又故意乱吃东西，害我肚子疼？”
女富江立刻挑眉反驳，脸上恢复了那种特有的傲慢任性：“谁让你自己偷吃都不叫我？活该！”
“你不是能感觉到吗？”男富江嗤笑，显然不觉得自己偷吃有什么问题。
“呵，”女富江报以一声冷笑，别过脸去。
陆甚看着他们居然为吃东西这种小事像小孩子一样吵起来，一时有些无语。
尽管富江身上充满了无法理解的诡异，但偶尔流露出的这种属于高中生的、近乎幼稚的争执，又让他觉得……他们似乎也并非全然是冰冷的怪物。
这份错觉般的“平常感”，稍稍冲淡了他心中的惊疑和恐惧。
然而，他这短暂的放松并没有持续多久。
女富江突然停止了和男富江的斗嘴，转回头，伸手揉了揉陆甚的头发。
她的动作看似亲昵，但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凉。
她眯起那双迷人的眼睛，仔细端详着陆甚因为困惑和头痛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仿佛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藏品。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盘旋，带着兴奋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安：
如果……如果押切有一天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想起了他作为“怪人”时所做的一切，他会变成什么？
是会变成更加……美味？
还是……会变成连他们都无法预料、甚至无法掌控的，真正的怪物？
这个想法让女富江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难以捉摸的、混合着期待与危险意味的弧度。
男富江接收到她的兴奋，几不可查地哼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