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的工夫后,强哥、阿仁和另外三人满足地瘫坐在角落里,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接连打了好几个饱嗝。
强哥点燃一支皱巴巴的烟,深深吸了一口,这才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他努力用他那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兄弟,谢了哈,吃饱了。”
对讲机那头立刻传来苏哲冷静的回应:“现在,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不要试图骗我,你清楚欺骗我的后果。”
强哥连忙点头,哪怕对方根本看不见:“兄弟,你放心,我绝对老实交代……”
通过断断续续的叙述,一段惨烈的记忆逐渐被揭开:
平泽县这座小县城,城内原本常住人口约莫十八万,大多是留守的老人和小孩,年轻人几乎都外出打工了。
病毒爆发后,军队进入了城里,进行了封锁,周边乡镇的幸存者又陆续涌进来几万人,整座县城陷入了一片混乱,官方临时召集了一些志愿者维持秩序。
直到某天,几个戴着红袖章的社区志愿者突然挨家挨户敲门进行身份证登记,通知有车辆的居民立即自行开车撤离,出城时需要进行统计。
60岁以下的、没有车辆的,他们会通知安排具体撤离时间,到时候按照顺序到就近的公交车站,附近会有官方调用的公交车和大巴车,以及运输车负责接应。
至于剩下的,官方会组织第二次撤离。
“说是要统计人数,怕落下人没撤走……”强哥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我们几个……一个是夜场股东,我们四个是看场子的,因为场子违规,加上前段时间接触过毒贩,都进过局子。
怕一登记,还没等撤出去,就先被警察带走了……”
于是他们决定赌一把:蹲在家里没开门,等大部队撤得差不多了,再自行离开。
撤离工作持续了将近十天,大部份的人都撤离了,一些没车的开始哄抢食物,年纪稍轻的又不愿离开家人的选择了徒步。
年纪大一些的、走不动的,孩子也不在身边的,决定留下来等官方的人来进行第二次撤离。
当外面的喧嚣渐渐平息,他们以为时机到了。
五人悄悄摸下一楼,正准备去车库取车,却猝不及防地撞见了地狱般的景象——十几只硕大的变异老鼠正在疯狂撕咬一个没来得及撤离的农民工。
“那些耗子……眼睛全是红的,毛都掉光了,身上全是烂肉……”
强哥的声音开始发抖,“我们几个捂住嘴,连滚带爬逃回四楼,把门窗全都反锁死了。”
回到四楼,他们蜷缩在窗后,眼睁睁看着那个被咬伤的男人踉跄着冲向街道,发出非人的惨嚎,所过之处,黑压压的鼠群从四面八方涌来……
从那以后,他们再也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直到有一天晚上,附近有车辆经过,引开了附近的丧尸,他们才想了个办法,用一根旧绳索,从四楼窗户垂降至楼下超市的玻璃穹顶,用工具撬开天窗偷取食物,才勉强活着。
后来是因为附近出现爆炸声,引来了大片的丧尸鼠,他们再也无法用原来的方法获取到食物,又注意到有人一连好几天在射击商城的墙体,才想着用这个办法联系他们!
陈妍听到对讲机传来的内容,脸色微红,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我们……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混口饭吃,家里都有妻儿老小要养活,我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强哥的声音带着祈求,“那些耗子太可怕了,我们亲眼看到过一个人被活活啃得只剩骨头……你们能帮帮我们吗?”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后传来苏哲依旧冷静但略微缓和的声音:
“收到。我们会评估情况。保持通讯畅通,等我们消息。”
强哥瘫坐在沙发上,对讲机从汗湿的手中滑落。
他望着窗外死寂的城市,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丝希望。
——
储备站四楼会议室。
小队围坐在会议桌上,每个人脸色凝重。
苏哲环视着小队成员,沉声道: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确实是因为我们的行动,切断了那五个人最后的食物来源。都说说看法,我们该怎么帮助他们!”
杨志刚手指敲了敲桌面,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目前看,有三个方案。
第一,每天用无人机给他们投送最低限度的食物,保证他们能活下去。
但这绝非长久之计——无人机电源消耗太大,储备站里的存粮也就够我们自己人用半个月,车上的储备粮更不能动,以后出城怎么办?
第二,我们再组织一次行动,把他们附近的丧尸鼠引开,给他们创造自救的机会。之后我们按原计划继续训练,不再过问后续。
第三……”
他顿了顿,声音加重,“我们将周边的鼠群引到更远的地方,不仅解决他们的问题,也为我们自己争取更多训练时间和搜索物资的机会。
不过这个方法会比较费时费力!
现在训练时间太短,大家远未形成战斗力。而且高速入口是否畅通、有无丧尸聚集,这些关键情报都需要我们往高速路口方向推进,才能侦查。
所以,清空周边的丧尸鼠我认为是很有必要的!”
苏哲赞许地点点头:
“杨队分析得到位!第一个方案可以排除。第二个方案虽然风险小,但不够彻底,毕竟我们迟早要离开。”
他目光扫过众人,“我个人倾向于第三个方案。趁现在这个机会,为后续争取更多主动权。
冬天马上要来了,北防省的气温会达到零下几度,我估计到时候丧尸鼠的行动力肯定会下降。
我们只要摸清出城的路是否通畅,提前做好清理工作,就不用再惧怕丧尸鼠的围攻。”
苏哲举起手,“我同意第三方案的,大家都表个态。”
队员们相互看了一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纷纷出声表示赞同。
“我都听你的,苏哲!”
“大哥决定就好!”
“我们没意见!”
一路走来,苏哲的每一个判断都经过了生死考验,赢得了所有人毫无保留的信任。
更何况,他总是在做决定前真诚地听取每个人的意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