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伴随着那腥臭狂风与恐怖的触手呼啸而至!
秦岳全身的血液几乎冻结,内息枯竭,伤势沉重,面对这远超想象的恐怖一击,他所有的格挡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触手上粘液拉出的丝线,以及那半嵌其中的、扭曲变形的影鳞卫胸甲上冰冷的反光!
就在这万分之一刹那的绝望关头——
怀中那枚“寂”字令牌的温热感骤然变得清晰!
并非灼烫,而是一种奇特的、仿佛能安抚躁动、沉淀混乱的温煦暖意。这股暖意透过衣料,瞬间渗入秦岳的胸膛,竟让他原本因恐惧和拼命而狂跳的心脏莫名地平复了半分!
而更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狂暴无比、誓要将他撕碎的粘液触手,在距离秦岳的短匕仅剩尺许距离时,竟像是被无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猛地一颤!
触手顶端那布满粘液和破碎鳞片的部位,甚至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的“嗤”响,仿佛接触到了某种让它极度厌恶甚至恐惧的气息!
横扫的沛然巨力仍在,但那股锁死秦岳的冰冷恶意和毁灭意志,却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迟疑!
就是这瞬息之间的变故!
秦岳战斗的本能超越了思考!他原本全力格挡的姿态顺势向侧后方急卸,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借着触手带起的狂风向后飘退!
嗤啦!
冰冷的、带着腐蚀性粘液的触手尖端,几乎是擦着秦岳的胸腹衣衫扫过,将他本就破烂的衣服再次撕裂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肤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但终究没有被正面击中!
轰!!!
触手巨大的力量砸落在秦岳方才站立的位置,青石板地面如同被重炮轰击,瞬间炸开一个深坑,碎石四溅!
秦岳被那爆炸性的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几步之外,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般剧痛。但他终究是避开了那必杀的一击!
“秦师兄!”苏宛儿的惊呼声传来,她并未听从秦岳的话逃远,反而在看到他遇险时下意识停步,手中慌乱间再次试图凝聚那心核之力。这一次,或许是极致的担忧与恐惧引发了更强烈的情绪波动,她指尖竟成功跳跃起一小簇比之前稍大些的纯白火焰,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正向气息。
那从井中伸出的恐怖触手似乎对那纯白火焰也显露出一丝忌惮,但更多的注意力,却依旧停留在刚刚爬起的秦岳身上——或者说,是他怀中那散发出微弱温热气息的令牌之上!
触手在空中烦躁地扭动着,发出令人牙酸的粘液摩擦声和骨节错动声,那井底的嘶吼声也变得有些惊疑不定,充满了暴戾之外的困惑。
它似乎无法理解,为何这个渺小脆弱的猎物身上,会散发出那种让它从本能深处感到厌恶与排斥的“秩序”气息?虽然极其微弱,却如同黑夜中的一点烛火,格外醒目。
秦岳也瞬间明悟!
是那枚令牌!
那怪僧留下的“寂”字令牌,竟对这井中的恐怖怪物有克制之效?!
他来不及细思缘由,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猛地一拍地面,借力翻身而起,不顾浑身剧痛,冲向苏宛儿,嘶声大喊:“走!快走!”
同时,他毫不犹豫地将怀中那微微发热的令牌掏出,紧紧握在手中,将其对准了那再次蠢蠢欲动的恐怖触手!
令牌非金非木,触手温润,其上那个古朴的“寂”字,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流转过一丝极其黯淡的微光。
果然!
那触手像是被强光刺痛了眼一般,猛地向后缩回了一截,发出了更加愤怒却又夹杂着一丝畏缩的嘶吼!井底翻涌的声音也更加剧烈,仿佛有什么更大的东西被激怒了,正在试图挤出来!
但这短暂的迟疑,已经为两人争取到了宝贵的逃生时间!
“这边!”苏宛儿指着主驿站一侧似乎曾经是厨房的破烂偏屋,那里有一个半塌的窗户,似乎可以通向外面的密林。
两人再无迟疑,用尽最后力气,跌跌撞撞地冲向那处偏屋。
身后的嘶吼声和撞击声越来越狂暴,整个驿站废墟都在震动,显然井中的怪物并不甘心,正在试图彻底挣脱出来!
秦岳手握令牌,断后而行。他感觉到令牌上的温热正在缓慢消退,似乎其内的力量并非无穷无尽,方才的惊退效果正在减弱!
必须尽快离开!
砰! 秦岳一脚踹开挡路的朽木,护着苏宛儿从窗口翻出,重新落入驿站外围的密林之中。
不敢有丝毫停留,两人甚至顾不上辨别方向,只是凭借着本能,向着与驿站废墟相反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疯狂奔逃。
身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和建筑物被暴力拆解的轰鸣声持续传来,越来越远,却依旧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他们的听觉,鞭策着他们压榨出最后的潜能。
直到奔出不知多远,身后的声音彻底被林海涛声淹没,两人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一处茂密的灌木丛中,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风箱般喘息,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劫后余生的恐惧与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们淹没。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斑驳地洒在两人狼狈不堪的身上。
秦岳摊开手掌,那枚“寂”字令牌静静躺在掌心,已经恢复了冰冷与沉寂,仿佛之前的微热和异状只是错觉。
但他知道,不是错觉。
这枚意外的来的令牌,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们一命。
那井中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为何会对这令牌产生反应?这令牌又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无数的疑问,伴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伤势,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他侧过头,看向一旁几乎虚脱的苏宛儿,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同样的后怕与困惑。
前路漫漫,凶险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