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带着海水的咸润和桂花的甜香,悄悄灌满了小院。阿桂快百天了,不再是那个皱巴巴的小猴子,长得白白胖胖,胳膊腿儿像藕节似的,一节一节。最大的变化是,他学会了笑。
那是一个普通的午后,阳光透过桂花树的叶子,在廊下洒了一地碎金。苏晚晴刚喂完奶,正轻轻拍着阿桂的背。林凡坐在旁边的藤椅上,看着育儿书,时不时抬头看看母子俩。
阿桂趴在妈妈肩头,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转,突然,他看到了廊檐下挂着的那个彩色风铃——是阿杰烧制的,几个小陶罐,风一吹,叮叮当当,声音清脆。阿桂盯着看了会儿,小嘴一咧,发出了“咯咯”一声清脆的笑声。
那笑声像清晨的露珠滴在荷叶上,又像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清脆、突然,带着一种纯粹的、毫无缘由的喜悦。
苏晚晴拍背的手顿住了。林凡手里的书滑到了膝盖上。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阿桂?”苏晚晴小心翼翼地把儿子转过来,面对自己,“你再笑一个?”
阿桂看着妈妈近在咫尺的脸,又“咯咯”笑了起来,小手还胡乱挥舞着,抓住了苏晚晴垂下来的一缕头发。
“林凡!你听到了吗?阿桂会笑了!”苏晚晴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林凡丢下书,几步跨过来,蹲在母子面前,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儿子肉嘟嘟的脸颊。阿桂以为爸爸在逗他,笑得更欢了,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口水都流了出来。
这一刻,所有的疲惫和熬夜都值了。林凡看着儿子灿烂无邪的笑容,再看看妻子眼中闪烁的泪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凑过去,在儿子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又抬头吻了吻苏晚晴的嘴角。
“这小子,随你,爱笑。”林凡的声音有些沙哑。
从那天起,阿桂的笑声就成了家里最动听的音乐。看到摇动的风铃会笑,看到窗外飞过的小鸟会笑,喝奶喝舒服了会打一个带着奶香的嗝,然后心满意足地笑。尤其喜欢被林凡高高举过头顶,那种失重感让他兴奋得咯咯直笑,小腿乱蹬。
这笑声也感染了林母。苏晚晴每天都会把阿桂的小床推到母亲轮椅边,让阿桂对着奶奶咿咿呀呀地“说话”、笑。起初,林母只是眼神柔和地看着。有一次,阿桂笑得特别开心,手舞足蹈,小脚丫不小心碰到了奶奶的手。林母的手指,竟然极其缓慢地、回握住了那只胖乎乎的小脚丫。虽然只是片刻的触碰,却让在一旁悄悄观察的苏晚晴瞬间湿了眼眶。
秦雪见来的时候,总会带些能发出轻柔声响的小玩意儿,比如里面装着彩色沙粒的透明瓶子,摇晃起来沙沙响。阿桂对这个新奇极了,秦雪见一晃,他就睁大眼睛,然后咯咯笑。秦雪见温柔地笑着对林母说:“阿姨,您听,阿桂多开心。这声音安神,您也多听听。”
楚月来看干儿子,方式就比较“硬核”。她喜欢把阿桂放在沙发上,然后做鬼脸,或者突然把自己藏在沙发靠背后又猛地探出头,玩“躲猫猫”。阿桂每次都被她夸张的表情和动作逗得前仰后合,笑声震天响。楚月得意洋洋:“看!还是干妈有办法!这小子胆大,随我!”
叶清音则用她的方式记录着这份快乐。她带来了一个能捕捉微表情和声音的高级摄像机,偷偷放在角落,记录阿桂不同情况下发出的笑声,分析其音频频率和对应的情绪状态。“这是宝贵的成长数据,”她一本正经地对林凡说,“可以建立他早期的情绪反馈模型。”
阿杰和小雅每次来,都会带新做的小玩具。阿杰烧制了一组小摇铃,每个声音都不同;小雅用柔软的布缝制了表情滑稽的布偶。阿桂抱着新玩具,啃得口水淋漓,笑得见牙不见眼。
满百天那天,小院里又热闹起来。老周做了一桌好菜,朋友们都来了。阿桂穿着小雅做的红色百家衣,戴着秦雪见送的长命锁,被大家围在中间。这个抱抱,那个逗逗,阿桂一点也不认生,逢人就笑,成了名副其实的“开心果”。
林凡抱着儿子,看着满院子的朋友,桂花树影婆娑,笑声朗朗。他低头,用额头抵着阿桂的小额头,阿桂以为爸爸在和他玩,笑得更大声了,小手啪地一下拍在林凡脸上。
不疼,有点湿,全是口水。林凡却笑了,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而汹涌的幸福填满。这笑声,比任何财富和成就,都更让他觉得,人间值得。
夜深人静,客人都散了。阿桂玩累了,在婴儿床里酣睡,嘴角还带着笑涡。苏晚晴靠在林凡怀里,看着窗外的月光。
“林凡,我以前从没想过,日子可以这么过。”她轻声说。
林凡收紧手臂,吻她的发顶:“我也没想过。”他顿了顿,“有你们,真好。”
阿桂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又发出一声模糊的梦呓般的轻笑。这笑声,像一颗种子,在这个家里,在所有爱他的人心里,生根发芽,开出了最温暖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