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营地里就响起了号角声。
我站在校场高台上,看着底下两拨人马列阵对峙。一边是跟着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反抗军,另一边是昨晚才到的贵族私兵,盔甲锃亮,站得笔直,一看就没打过几场硬仗。
阿骨打蹲在我脚边,尾巴卷着根烤焦的树枝在地上划拉:“昭哥,这些人真能信?刚才有个穿金边铠的还问我是不是狗变的。”
“他们现在不信我,但会信拳头。”我活动了下手腕,“今天这演习,不是练兵,是立规矩。”
话音刚落,一队人从营门方向走来。带头的是个中年男人,紫金纹袍披在身上,走路带风。他身后跟着几个将领模样的人,眼神都不太友好。
我知道他是谁。
楚家旁支出身,早年因揭发家族勾结组织被逐出族谱,后来自己拉起一支队伍,在帝都西线打了几场胜仗。这人骨头确实硬,不然我也不会点头让他带兵进来。
他走到台前,抬头看我:“楚少爷,时辰已到,是否开始?”
我跳下高台,拍了拍腰间的断剑:“李将军既然来了,那就别光站着。咱们今天演一场围剿——目标是‘组织残余’和‘圣院渗透者’。”
他眉头一皱:“双目标协同作战?兵力配置还没磨合,贸然合练容易出乱子。”
“乱子?”我笑了,“你们要是能在真实战场上等敌人排好队再打,那我也乐意慢慢来。”
他身后的将领立刻炸了。
“一个连魔法都不会的废柴,凭什么指挥我们?”
“就是!听说你连基础冥想都通不过,别一会儿吓尿了裤子,害我们跟着陪葬!”
我听着,没动气,反而转头看向阿骨打:“你说他们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阿骨打挠头:“像在夸您……吧?”
“错了。”我往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全场喧哗,“他们是怕死。怕跟一个不怕死的人一起打仗。”
我拔出断剑,锈迹斑斑的刃口朝天:“现在听令——敌方据点设在校场北区,结界已启动,限时两个时辰攻破。反抗军主攻正面,妖魔小队侧翼包抄,贵族弓手压制高空傀儡。失败者,今晚加训三炷香。”
没人动。
我冷笑:“怎么,要我这个‘废柴’先冲给你们看?”
说完,我拎着断剑就往北区走。
阿骨打嗷一嗓子跟上,雪狼群呼啦啦散开,呈扇形推进。反抗军见状也立刻列队跟进。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将军追了上来:“楚少爷!阵型还没定!”
“阵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头也不回,“你们要是只会等命令,那就等着被人杀。”
北区入口已经被一层淡蓝色的魔法屏障封住,模拟的是组织高级结界。普通刀剑砍上去连印子都不会留。
贵族那边有人喊:“这是三级固化结界,必须用共鸣石才能破!”
“谁说要破了?”我停下脚步,盯着那层光幕。
脑子里系统突然蹦出一行字:【疯批值+10,当前进度67%】
【建议操作:直接撞上去,疯点!】
我咧嘴一笑,把断剑插进腰带,猛地冲向结界。
“找死!”有人惊叫。
就在撞上的瞬间,我催动体内刚复苏的力量,双眼泛起血色。一股热流从脊椎直冲头顶,整个人像是被点燃了。
轰!
屏障炸裂,碎光四溅。
我站在原地,衣服破了几道口子,但人没事。血瞳未退,冷冷扫了一圈:“还有谁觉得我打不破?”
全场寂静。
李将军咽了口唾沫,抬手一挥:“弓手就位!盾兵列阵!跟上!”
演习正式开始。
我们分三路推进。贵族部队负责清理空中傀儡,反抗军强攻主堡,阿骨打带着妖群绕后切断补给线。
一开始还算顺利。
可到了第二阶段,情况变了。
空气中飘起一层灰雾,视线模糊。忽然有人大喊:“右边!右边有人偷袭!”
我回头一看,两支队伍已经打起来了。反抗军和贵族私兵混战一团,拳脚相加,有人已经开始抽刀。
“幻术。”我立刻反应过来。
这种伎俩玩多了。上次在旧渠就吃过这亏。
我抽出断剑,在掌心划了一道。血顺着指尖滴落,神识瞬间扩散开来。那些虚影、错位的空间、隐藏的陷阱,全都暴露在感知中。
“阿骨打!”我低喝,“传令下去,所有妖魔开启真视瞳!”
阿骨打仰头长啸,雪狼群齐声回应。刹那间,十几双眼睛泛起银光,穿透灰雾。
“看清楚了没?”我指着前方,“那边站着的是你们自己人!再打下去,死的都是自己兄弟!”
有人停手了,但还有人在冲。
我没时间废话,跃上旁边一座了望塔,大吼:“所有人听令!弓手转向东南角高台,那里有幻术核心!步兵列盾墙防御,妖魔小队跟我突进!”
命令一下,局势立刻扭转。
贵族弓手迅速调整角度,三轮齐射后,高台上的符文柱轰然倒塌。灰雾散去,所有人看清了彼此的脸。
战斗结束。
校场上一片狼藉,但没人再动手。
李将军走过来,脸上全是汗,抱拳道:“楚少爷……指挥果断,调度精准。我等……心服口服。”
我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下午,我们在主帐开会。
贵族代表坐在左边,反抗军骨干在右边。气氛比早上松了不少。
李将军开门见山:“我们愿意继续合作,但有个条件——各部保留独立指挥权,重大行动需双方协商。”
我听完,没生气,反而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铁片,放在桌上。
“认得这个吗?”
他眯眼看了看,脸色微变:“这是……封印仪式的残片?”
“对。”我手指敲了敲桌面,“陆九渊以为拿着这东西就能控制我。可他忘了,真正懂这套仪式的人,才是解封者。”
我环视一圈:“我不是来争权的。我是来掀桌子的。组织要毁世,圣院想夺舍,你们的家业、血脉、子孙,全在他们的算盘里。”
帐内一片安静。
“今天这场演习,不是表演。”我站起身,“是预演。预演我们怎么把他们一个个踩进泥里。”
李将军沉默许久,终于起身,伸出手:“共抗强敌,生死同担。”
我握住他的手,用力一握。
盟约达成。
会议结束后,我让阿骨打去清点伤亡名单。他自己乐呵呵地跑出去,嘴里还念叨:“昭哥总算夸我尾巴没白长了。”
我站在营地高台,望着远处帝都的灯火。
风有点大,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断剑在腰间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但我没动。
只是低声说了句:“好戏才刚开始。”
这时,一名守卫快步跑来:“报告!东侧了望塔发现异常信号,像是某种远程监视装置残留的能量波动!”
我转过头,目光落在营地边缘那片刚翻新的土地上。
那里,原本埋着一枚追踪符的位置,泥土微微隆起,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正缓缓缩回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