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驿站的驿卒浑身是汗,抱着染血的文书冲进大理寺,声音嘶哑:“南疆急报!梧州、钦州爆发瘟疫,三日死了三百余人,百姓都往城外逃,州官拦不住了!”
消息像惊雷般炸响,朝堂上下人心惶惶。太医署的医官们围着文书急得团团转,院判刘太医摇头道:“瘟疫多是湿热毒邪所致,南疆暑气重,药材又短缺,寻常汤药根本没用——上次北疆鼠疫,还是靠西域的‘紫草丸’才控制住,可如今紫草都在南疆,疫区路断,根本运不出来!”
慕容云海站在殿外,指尖攥着文书一角,指节发白。他刚派人去水粉斋送信,雪嫣红若知道南疆的事,定不会坐视不理——她懂药材,去年还帮太医院调过治冻疮的药膏,说不定能有办法。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雪嫣红就提着药箱赶来。她没施粉黛,只穿了件素白襦裙,鬓边簪着支银质药锄,药箱里露着几株晒干的紫草:“我刚从药庄听说瘟疫的事,这是去年从南疆采的紫草,能凉血解毒,再配上金银花、连翘,熬成药膏敷在患处,说不定能抑制毒邪。”
慕容云海握住她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是常年捣药磨粉磨出来的。他眉头微蹙:“南疆疫区凶险,你一个女子去太危险,我让秦风带暗卫和医官去就好。”
“不行。”雪嫣红抽出药箱里的药方,纸上写着详细的配伍:紫草五钱、金银花三钱、连翘三钱、凡士林(注:此处按古代语境调整为“蜂蜡与羊脂”)二两,“这药膏的配比要精准,紫草要煮够一炷香,蜂蜡多了会硬,少了会化,医官们没试过,我必须亲自去。”她抬头看着慕容云海,眼里满是坚定,“你忘了?我在现代学过急救,对付瘟疫有经验——再说,百姓见我一个女子都敢去疫区,心里才会踏实,才肯配合救治。”
慕容云海知道她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块玄色令牌:“这是烟雨阁的‘护行令’,南疆各驿站见令会提供方便。我已经让人备了马车,带足干粮和药材,再让秦风领二十名暗卫跟着你——务必保重,我会尽快奏请父皇,调粮草和药材支援你。”
雪嫣红接过令牌,塞进药箱,又从水粉斋的柜台里拿了几盒护唇脂——是用蜂蜡、紫草油和蜂蜜调的,没有加任何色素,只泛着淡淡的浅紫色:“疫区湿热,嘴唇容易干裂,我就涂这个,素面去见百姓——他们现在怕的是瘟疫,不是妆容,素面反而能让他们觉得亲切。”
三日后,马车颠簸着进入南疆地界。刚过梧州城门,就看到路边挤满了难民,有的捂着溃烂的手臂哭嚎,有的躺在草席上气息奄奄。雪嫣红让秦风停下车,刚打开药箱,就有个老妇人扑过来,怀里抱着个发烧的孩童:“姑娘,救救我孙儿!他烧了两天,手臂都烂了!”
雪嫣红蹲下身,摸了摸孩童的额头,滚烫得吓人,手臂上的红疹已经溃烂流脓。她迅速从药箱里取出紫草膏,用干净的棉絮蘸了点,轻轻敷在患处:“这药膏能解毒消炎,每日敷三次,再喝些金银花水,很快就会好。”她又拿出两盒药膏递给老妇人,“这是给您的,若身上有红疹,也敷这个。”
老妇人接过药膏,对着雪嫣红连连磕头:“多谢姑娘!您真是活菩萨啊!”
周围的难民见了,都围过来要药膏。雪嫣红让秦风把马车里的药材搬出来,在路边搭了个临时药棚,又让暗卫去附近的破庙里找些干净的陶罐,用来熬煮金银花连翘水。“大家别挤,人人都有!”雪嫣红站在药棚前,素白的襦裙沾了些泥土,嘴唇上只涂了层淡紫的护唇脂,却让慌乱的百姓渐渐安静下来,“瘟疫不可怕,只要咱们一起用药,好好隔离,很快就能控制住!”
傍晚时分,梧州州官李大人带着衙役赶来。他看到雪嫣红一个女子在药棚里忙前忙后,难民们有序地领药、喝药,先是惊讶,随即躬身道:“姑娘可是京城来的救兵?下官李默,这几日正为瘟疫发愁,百姓们不肯待在家里,到处乱跑,疫情根本控制不住。”
雪嫣红擦了擦额角的汗,递给他一盒紫草膏:“李大人,我是雪嫣红,奉慕容大人之命来送药。您先让人把这药膏分发给衙役,再贴告示:凡有发热、红疹的百姓,都来药棚领药,家里要勤通风、勤洗手,死者要火化,不能土葬——只有这样,才能防止疫情扩散。”
李默接过药膏,看着药棚里井然有序的场景,又看了看雪嫣红素净的脸——没有丝毫妆容,只有护唇脂泛着淡淡的光,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他当即下令:“来人!按雪姑娘说的做,把告示贴遍全城,再调五十名衙役来帮忙!”
接下来的几日,雪嫣红几乎没合过眼。白天在药棚里给百姓敷药、熬药,晚上还要教当地的郎中配制紫草膏——南疆的郎中王伯一开始还质疑:“姑娘,这紫草平日里只用来治烫伤,真能治瘟疫?”
雪嫣红拿起一株紫草,递给王伯:“王伯您看,紫草的根是紫红色的,能凉血解毒,再配上金银花、连翘,这三味药都是清热解毒的,合在一起,正好能对付瘟疫的湿热毒邪。”她当场取了些紫草根,放进陶罐里煮,煮出的水呈深紫色,再加入蜂蜡和羊脂,搅拌均匀,冷却后就成了紫草膏,“您试试,敷在手上,是不是觉得清凉?这就是药膏在发挥作用,能抑制毒邪扩散。”
王伯接过药膏,敷在自己干裂的手上,果然觉得清凉舒服。他当即对雪嫣红拱手道:“雪姑娘真是有本事!下官这就带徒弟们一起制膏,帮您分担!”
有了当地郎中的帮忙,紫草膏的产量大大增加。雪嫣红又让李默组织百姓搭建隔离棚,把染病的百姓和健康的百姓分开,还教大家用艾草熏屋子,消毒防疫。百姓们见雪嫣红一个京城来的姑娘,不嫌弃他们脏,还亲自给他们敷药,都主动配合:有的帮着搭隔离棚,有的帮着熬药,有的还去城外劝逃散的难民回来——曾经恐慌的梧州,渐渐恢复了秩序。
可没过几日,新的麻烦来了。钦州的难民逃到梧州,说钦州的瘟疫更严重,还有人故意往井里投毒,让疫情扩散。雪嫣红一听,当即决定去钦州:“钦州离梧州不远,若不尽快控制,疫情会再次蔓延到梧州。”
秦风担心她的安全:“姑娘,钦州情况不明,说不定有前朝余孽在捣乱,您不能去!”
“正因为有危险,我才要去。”雪嫣红整理着药箱,把护唇脂放进贴身的荷包里,“百姓们在等着救命,我不能看着他们陷入绝境。你派两名暗卫去钦州打探情况,我和王伯带着药膏随后就到。”
慕容云海的书信也在这时送到,信里说他已经奏请皇帝,调了十万斤粮草和大批药材,不日就到南疆,还说他会亲自赶来。雪嫣红看着信里“务必等我来,切勿独自冒险”的字迹,眼眶微微发热,却还是把信收好——她知道,钦州的百姓等不起,她必须先去。
抵达钦州时,城门紧闭,城墙上的衙役对着外面的难民大喊:“别过来!城里瘟疫严重,谁也不许进!”
雪嫣红让马车停在城门外,举起慕容云海给的“护行令”:“我是京城来的雪嫣红,带了治疗瘟疫的紫草膏,快开门!再不开门,城里的百姓就没命了!”
城墙上的衙役认出令牌,慌忙去禀报钦州州官张大人。张大人赶来时,看到雪嫣红站在马车旁,素白的襦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嘴唇上只涂了层淡紫的护唇脂,却比任何官员都有气势。他打开城门,躬身道:“雪姑娘,您可来了!城里已经断药三天了,百姓们都快疯了,还有人说……说这瘟疫是朝廷故意放的,要灭了南疆的人。”
雪嫣红走进城里,只见街道上空空荡荡,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偶尔能听到屋里传来的咳嗽声和哭喊声。她当即下令:“张大人,您让人把城里的破庙都腾出来,作为临时药棚;王伯,您带徒弟们去药庄找紫草、金银花,越多越好;秦风,你带暗卫去查投毒的事,务必找出幕后黑手!”
安排好一切后,雪嫣红走进一间破庙,里面挤满了染病的百姓。一个年轻女子抱着孩子,孩子已经没了气息,她却不肯放手,只是不停地哭。雪嫣红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节哀。我们会治好其他百姓,不让更多人失去亲人。”她拿出紫草膏,递给旁边的老妇人,“您帮我把这药膏分下去,告诉大家,只要好好用药,就能好起来。”
老妇人接过药膏,看着雪嫣红素净的脸,哽咽道:“姑娘,您不怕我们的病传染给您吗?”
雪嫣红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护唇脂:“我涂了这个,能润唇,也能防些毒邪。再说,我若怕,就不会来这里了——咱们都是寅国人,我不能看着你们受苦。”
百姓们听了,都红了眼眶。刚才还在哭的年轻女子,慢慢放下孩子,站起身:“姑娘,我帮您分药吧!我虽然染了病,但还能动,能帮一点是一点。”
越来越多的百姓主动站起来帮忙,有的烧火,有的煮药,有的照顾病重的人。破庙里的气氛渐渐从绝望变成了希望,雪嫣红看着这一切,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民心齐,泰山移,只要百姓们团结起来,再严重的瘟疫也能战胜。
傍晚时分,秦风带着暗卫回来,手里押着几个穿灰衣的人:“姑娘,找到幕后黑手了!是前朝余孽,他们故意在井里投毒,还散布谣言,想趁机煽动百姓反朝廷!”
雪嫣红走到灰衣人面前,眼神冰冷:“你们可知,就因为你们的私心,多少百姓失去了亲人?多少孩子没了爹娘?”她下令把灰衣人交给张大人,“按寅国律法处置,让百姓们看看,朝廷绝不会放过害他们的人!”
百姓们看到投毒的人被抓住,又听到雪嫣红的话,都欢呼起来。之前说“朝廷故意放瘟疫”的人,也红着脸上前道歉:“雪姑娘,是我们错了,不该听信谣言,误会朝廷。”
雪嫣红摇摇头:“没关系,只要咱们以后一起面对困难,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三日后,慕容云海带着粮草和药材赶到钦州。他刚进城门,就看到雪嫣红在药棚里给百姓敷药——素白的襦裙沾了药汁和泥土,头发有些凌乱,嘴唇上的护唇脂也快褪尽了,却依旧笑得温柔。
慕容云海快步走过去,从袖中取出块干净的帕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灰尘:“我来了,以后换我替你分担。”
雪嫣红看到他,眼里的疲惫瞬间消散,笑着点头:“你来了就好,药材正好快用完了。”
百姓们看到慕容云海,都围过来行礼:“多谢慕容大人!多谢雪姑娘!若不是你们,我们早就没命了!”
慕容云海扶起百姓,声音温和:“大家不用谢我们,这是朝廷应该做的。以后南疆有任何困难,朝廷都会帮大家解决。”他转头对雪嫣红说,“父皇已经下旨,免征南疆三年赋税,还会派医官长期留在南疆,教大家防治疫病。”
雪嫣红闻言,心里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场瘟疫不仅让她救了百姓,更让朝廷看到了南疆的需要——以后,南疆的百姓再也不用怕疫病,不用怕被朝廷遗忘了。
又过了半个月,南疆的瘟疫彻底控制住了。雪嫣红和慕容云海准备回京城时,百姓们都来送行。老妇人给她塞了袋晒干的紫草,年轻女子给她绣了块蔷薇纹帕子,孩子们捧着野花,踮着脚递给她:“雪姐姐,你以后要常来啊!”
雪嫣红接过野花,眼眶微微发红:“我会的,等明年紫草花开了,我再来看你们。”
马车离开南疆时,雪嫣红掀开窗帘,看着路边挥手的百姓,心里满是温暖。慕容云海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这次多亏了你,不仅救了南疆的百姓,还让民心更齐了。”
雪嫣红靠在他肩上,看着手里的紫草,笑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用对了药材,懂了百姓的心——他们要的不是华丽的妆容,不是官样的话,而是实实在在的帮助,是有人愿意和他们一起面对困难。”
慕容云海低头,看着她素净的脸,嘴唇上又涂了层淡紫的护唇脂,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轻声道:“在我心里,你素面的样子,比任何妆容都好看。”
马车渐渐远去,南疆的土地上,紫草花正在悄悄发芽。雪嫣红知道,这场“紫草疗疾”的故事,不仅会留在南疆百姓的心里,更会留在寅国的史书里——因为它不仅治愈了瘟疫,更治愈了民心,让朝廷和百姓的心,紧紧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