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时迁看着田知微临危不乱、条理清晰的模样,心中的慌乱居然平复了一些。他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抹感激,“好,就按你说的办,谢谢你,知微,要是没有你……”
这件事发生后,田知微远比他镇定,如果只有他自己,恐怕早已慌不择路了,哪里还有办法还时安清白,即使凑齐银子,时安也会无端端背上罪名。
田知微不自在的避开他的眼睛,慌乱摆摆手,“都是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嘛?”
都是一家人,君时迁细细品味着这句话,第一次,他真正感受到了田知微是真的把他们当成亲人。
两人相视一笑,快步走向县城的书院,她们并没有直接去打听,而是在书院对面的一个茶摊坐下,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粗茶,看着是在休息,实际上耳朵竖起来,仔细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果然,不一会儿,邻桌几个似乎是书院学生就谈起了君时安的事。
“哎,你们听说了吗?君时安昨天出事了。”
“真的假的?他怎么了?他功课那么好,先生们都看重他。”
“说是……当街调戏梁家小姐,被扭送县衙了。”
“这不可能,”一个声音立刻反驳,“君时安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眼高于顶,多少同窗想邀他饮宴他都不去,喜欢他的小娘子更是不少,可他一个都不理,怎么会当街调戏别人?而且昨天放学,我好像看见他是和赵兄一起走的啊?”
田知微心中一动,悄悄记下了赵兄这个线索。
她耐心地等着,直到那几个学生要离开时,才起身,快步走到那个为君时安辩解的学生面前,行了一礼,“这位公子请留步。”
那学生见是一个不认识圆脸胖胖的姑娘,不由得一愣,客气地问,“小娘子有什么事吗?”
“冒昧打扰,方才听闻公子提及君时安,说他昨日是与一位赵公子一同离开书院的?”田知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是啊,好像是和赵霖一起走的。怎么了?”那学生有些疑惑。
“实不相瞒,我们是君时安的家人。”田知微压低声音,表情带上几分凄苦,“他从小父母双亡,兄长辛辛苦苦把他带大,好不容易可以去参加科考了,却被人诬告入狱,公子可知那位赵霖公子现在何处?能否为我引见一下?”
那书生闻言,脸上露出同情和愤怒之色,“果然有冤情,我就说君时安不是那样的人,赵霖今日告假了,好像在家。他家就在城西的柳条巷,门口有棵大槐树的那家就是。”
“多谢公子。”田知微感激地道谢,立刻跟君时迁转身朝城西赶去。
希望这位赵霖,能站出来给君时安作证。
田知微和君时迁按照指示,很快在城西柳条巷找到了那棵大槐树下的宅子。敲开门后,出来应门的是一个和君时安年龄相仿的男子,他面色苍白,眼神躲闪,看到门外陌生的两人,尤其是身形高大、面带焦灼的君时迁时,明显吓了一跳。
“你们……找谁?”赵霖声音有些发紧。
“赵公子是吗?冒昧打扰,我们是君时安的兄长和嫂嫂。”田知微连忙上前,语气急切但尽量保持礼貌,“我们刚从书院那边得知,昨日放学,您似乎是和时安一同离开的?”
赵霖一听君时安三个字,脸色更白了,眼神慌乱地看向四周,压低声音道:“你们……你们快走吧,这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跟他一起走,你们找错人了。”说着就要关门。
君时迁一把抵住门板,他虽心急如焚,但还记得礼数,沉声道,“赵公子,时安昨天被人诬告调戏梁家小姐,我们只求您能告知昨日实情,若您当时在场,或许能证明他的清白求您看在同窗之谊的份上,帮帮他。”
赵霖脸上闪过一丝挣扎和恐惧,连连摇头,“不行……我不能说……梁家……我得罪不起梁家,你们快走吧,别再来了。”他说完就用力想关上门,显然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田知微看出他的恐惧,心知硬逼无用,立刻换了一种方式,语速飞快道,“赵公子,我们不是要你去公堂跟梁玉萱对峙,只是想请你将真相告知书院的山长,山长素来公正严明,爱护学生,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她停顿了一下,不好意思的道,“那我只能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我也只能学那梁小姐了。”
她边说,手还边往衣襟上伸,君时迁刚想伸手阻止她,却被她的眼神制止。
赵霖气急,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田知微将手放在衣领上,微笑着看着他,“怎么样赵公子?”
赵霖踌躇了一下,看向她,“只要跟山长说就行?”
田知微点点头。
“好,我跟你们去。”他下定了决心,脸上也变得轻松起来,自从昨天被梁家人威胁以后,他就一直惶惶不安。
君时迁见状,立刻抱手感谢,“赵公子,谢谢您,等时安出来,一定好好感谢您。”
赵霖看着眼前焦急万分的两人,又想到君时安在书院中的才学和平日表面冷淡,实则心软,如果是他碰到这种事,时安大概也会站出来帮他作证吧?想到这里,终于咬咬牙,“……好,那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多谢赵公子。”田知微和君时迁对视一眼,总算松了口气。
三人不敢耽搁,立刻赶往书院,正值午后,书院内颇为安静。赵霖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带着他们绕过正堂,直接来到了山长清修的后院书房。
通报之后,头发花白、面容清瘦的山长周老夫子接见了他们。听完君时迁和田知微简单的陈述以及赵霖战战兢兢的补充,周山长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
“竟有此事?”周山长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赵霖,你将昨日所见,细细道来,不得有半分隐瞒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