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打起来,这么多人难免误伤,那她可真的麻烦大了。
她走到柴大虎面前,神色平静,“柴大叔,这山如今是我买的,地契上写着我的名字,真要论起来,你太奶奶葬在我的地盘,是不是还得给我银子?”
她往前倒吓坏了那些人,赶紧后退几步离她远点,毕竟男人打架打就打了,女人可不行。
柴大虎怒道,“你放屁,我太奶奶都在这山上多少年了?她被抬上这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田知微轻笑出声,“可现在,这山的确是我的。你的太奶奶埋在我的山上。”
她特意在我的两个字上加重语气,柴大虎一时之间竟骑虎难下,“田知微,人死为大,无论如何,你们挖山就是惊扰了我太奶奶。”
田知微皱眉思考,挖别人坟墓的事,她确实也做不出来,既然这样,她看向柴大虎,“柴叔,你看这样可好,你带我们去你太奶奶的坟墓,我们开荒的时候,自然会避开那一片。”
柴大虎额头上滴下一滴冷汗,支支吾吾的道,“都这么多年了,那坟头早就平了,我哪里还记得具体位置……”
见他那样,田知微心里明白了,这人哪里是为了太奶奶的坟墓,就是前天想讹她们没讹上,故意来找麻烦的,她微微一笑,“既然这样,我就没办法了。荒是肯定要开的,柴叔要是觉得我们做的不合规矩,可以去官府告我们。”
柴大虎这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村长,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带着人走了。
田知微心里明白,他占不到便宜心里肯定记恨上她们了,还好村里人现在都会站在她们这边,明面上倒不怕他使坏了,就怕他在暗地里干些什么。
只能多防着他一点了。
回到家还没坐热,那苏小牧来道谢了。
他身上还穿着上次的那件衣服,不过田知微没有闻到异味,看来他很爱干净。
苏小牧双手作揖,直接行了一个大礼,“田娘子救了我两次,苏某无以为报……”
说到这里,他明显一愣,一般这样下一句应该是当牛做马,以身相许,可自己这般肮脏的人,即使给她当牛马都不配吧。
想到这里,他脸上浮现一抹苦笑,低垂下头,“苏某下辈子定会报答田娘子。”
君时迁本来泠着的脸稍稍放松了一点,别怪他这样警惕,这几天都是他给苏小牧送饭,来往几天,发现这人不亢不卑,虽然前面发生了那种事要去自杀,可醒来之后却仿佛看透了一般,如若不是遭遇了这样倒霉的一件事,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他。
田知微好奇的打量眼前这个男人,前面见过他的两次都没有仔细看过他,少年面如冠玉,斯文俊秀,此刻安静的站在原地,全身散发出一种淡漠如水的气质。
许是她盯着人看的太久了,君时迁上前一步,不悦的眼神直直的扫射过来,正好跟她对上,田知微一愣,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咳,苏小牧,你识字吗?”
苏小牧点点头,他不仅识字,还上过书院,若没有发生那件事,他应该会参加明年科举。
识字就好,田知微继续道,“冬天就要来了,你没有厚被子,没有粮食,有什么打算吗?”
苏小牧木然一笑,身上没有一丝生气,“暂时没有,不过田娘子请放心,我不会再自杀。”
一夕之间清白尽毁,还被最亲的家人赶出来,换成谁都受不了,只是既然两回都没死成,那就留着这条贱命,看能不能发挥一点最后的价值吧,苏小牧想到这里,神色又淡然了几分,至于是不是活在地狱里,能活多久,他并不在乎。
田知微点点头,狡黠一笑,“你应该听过我以前的传闻吧?”
苏小牧迟疑的点点头,关于她的传闻,多的不计其数,甚至村里哪家小孩不听话,只要威胁一句,再哭让那田大傻来抓了你去,都会吓得他们乖乖睡觉。
“呵……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倒霉?人生已经绝望到没出路的时候了?”
难道不是吗,苏小牧木然的点点头。
“那你觉得,是像现在这般自由的过日子好,还是跟传闻中的我成亲好?要说实话。”她问出这个问题,两个男人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君时迁,眼神里似乎像燃烧着火焰一般,死死盯住她。
“怎么样?你选哪种?”见苏小牧迟迟不说话,她催促道。
苏小牧低下头,“我选像现在这般度日。”
说完,他就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虽然对方的确救了他两次,但要他以身相许,他现在真的做不到。
田知微笑了,眼睛都眯在一起,“所以你看,苏小牧,你的生活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不是吗?”
真正的绝望是像书里的君时迁那样,一辈子跟一个渣滓绑在一起,逃不开避不了,最后还亲手害死自己的弟弟……
苏小牧愕然抬头,她是在鼓励他吗?他的眼里逐渐湿润起来。
田知微继续道,“你只不过是遭受了一些伤害,只要你熬过去,没有什么能打倒你,你现在过的并不糟糕。”
“最糟糕的是……”她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最糟糕的是,你发生了这件事以后,还要跟强迫你的人在一起……你被人拐卖到深山里,成为别人的奴隶,被人糟蹋,被人虐待,甚至如果你是女人,你还会被迫生下孩子,被关在猪圈里,或者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一个接一个的生……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苏小牧,发生这样的事,有错的不是你,不是她们,是那些该死的施暴者,凭什么你们要为别人的错买单,人生是你自己的,怎么活,你自己说了算,你想好好活着吗?”
苏小牧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下来,事情发生之后,有人嘲笑他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生性淫荡,可没有人告诉过他,他没错,错的是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