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琉铮换下了那身华贵的暗金法袍,只着一件单薄的玄色里衣,领口微敞,露出线条紧实的颈项和一小片胸膛。
他没有束发,墨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额角。
他闭着眼,眉头紧锁,呼吸有些沉重。那张俊朗的脸上此刻褪去了月仙楼里的疏离贵气,只剩下狼狈的隐忍。
唇色是异样的红,脸颊也带着不自然的潮红,额角青筋微微跳动,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昏黄的烛光跳跃着,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条,也照亮了他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的手。
殷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停滞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就算没有青梧,也该有别人,不是吗?
现在,他看起来……很不对劲。
就在殷玄脑中一片混乱,进退维谷之际,床上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目光,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锐利、深沉,偶尔带着不耐的眼眸,此刻却如同被点燃的熔金,灼热、混乱、带着一种近乎兽性的侵略性,瞬间锁定了门口单薄的身影。
“殷玄……”
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
殷玄心头警铃大作,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转身逃离。
然而——
下一秒,萧琉铮猛地抬手。
一道金色锁链,“唰”地一声撕裂空气,精准地缠绕上殷玄纤细的手腕,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向前一扯。
他踉跄着扑向床边,眼看就要撞进萧琉铮怀里。
他可以挣扎。
他已经是筑基后期,体内还有龙珠之力,更有“千机”在手。拼着受伤,未必不能挣脱这仓促的束缚。
可是……
林刻才说了……他起码十二个时辰里不能动用灵力:
而且——殷玄看着萧琉铮那双燃烧着痛苦的眼眸,看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殷玄心中那点微弱的、可笑的、名为“不舍”的念头,终究压过了反抗的本能。
他放弃了挣扎。
任由那股力量将他狠狠地掼在柔软的床铺上,萧琉铮沉重的身躯紧跟着压了下来,灼热的呼吸带着酒气,铺天盖地地将他笼罩。
“殷玄。”
萧琉铮的声音再次响起,近在咫尺,灼热的呼吸喷在殷玄的颈侧,带着浓重的酒和……被药物催发的渴求。
他的一只手死死扣住殷玄被锁链缠绕的手腕,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则抚上殷玄的脸颊,带着滚烫的温度,贪婪地描摹着那昳丽的轮廓,最终停留在那抹因惊惧而微微颤抖的绯红唇瓣上。
混乱的欲念、疯狂的占有,还有……被背叛的痛楚?
殷玄依旧没有挣扎,只是仰着头,平静地迎上萧琉铮的眼眸。
然后,他张开了口,清晰地割开了两人之间最后那点摇摇欲坠的温情:
“萧琉铮。”
不是“兄长”。
不是“师兄”。
是连名带姓的——
萧琉铮。
萧琉铮的动作骤然僵住,指腹下那抹绯红的柔软触感变得冰冷而遥远。
殷玄的泪无声滑落,浸湿了他的指尖,也烫伤了他被药物灼烧的混乱神智。
“玄儿……”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你在怪我?”
殷玄没有挣扎,只是仰着脸,那双盛满水光的桃花眼穿透他眼底的欲焰,直直刺入他灵魂深处:
“……没有。”
“那你现在是要怎样?!”
萧琉铮低吼,体内翻腾的药力混合着被那双眼睛洞穿的恐慌,让他几乎要发狂。
殷玄不该这样的,
他应该哭闹,应该质问,应该像从前一样扑进他怀里寻求庇护!而不是这样……平静地割裂。
“玄儿,你知道是他们故意设计,知道我什么都没做,知道是他们在最后那杯酒里下了药……玄儿,你依旧在怪我?!”
“兄长,” 殷玄依旧很平静,“你既然中了药,我去找林刻师兄……他懂药理,或许有办法……”
“林刻?!”
这个名字如同点燃炸药的引信,萧琉铮扣着殷玄手腕的力道猛地收紧,锁链哗啦作响,将殷玄更狠地禁锢在身下,
“玄儿!是他带你去的凤阁,是他和林烬霄!是他们把我们变成这样,我们之间……”
“兄长,” 殷玄打断他,声音却异常清晰,“是我自己。”
萧琉铮所有的质问和愤怒瞬间卡在喉咙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是我……” 殷玄的泪终于汹涌而出,“是我觉得凤阁对你来说是龙潭虎穴,是我求他,是我想见你,是我……想带你走……”
他吸了一口气,昳丽的脸上交织着痛苦与自嘲,“够了吗?”
他猛地抬起未被束缚的手,颤抖地指向自己的心口,又指向萧琉铮:
“我对你……一点都不重要,兄长,萧琉铮,殷琉铮……我只是你的宠物,还是那种可以随时抛弃、随时被更漂亮更温顺的替代品覆盖的……物品。”
“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知道我在意你,我离不开你,知道无论你怎样对我,在我殷玄心底,你依旧是最重要的人……”
“所以,你就可以这样对我!你可以心安理得地选择别人当温顺的宠物,因为对你来说,从来都不是……非殷玄不可!”
“……对吗?”
萧琉铮的呼吸猛地一窒,那双熔金般的眼眸里风暴骤停,只剩下被这句话狠狠刺穿的剧痛和……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恐慌。
“不……”
他下意识地否认,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殷玄眼中那片正在迅速冻结的荒原。
“我不害怕当你的宠物,” 殷玄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说不出的疲惫,“也永远愿意当你的附庸,只要能在你身边……”
“可是,萧琉铮,我无法忍受对你来说……我不是‘永远’的东西……我不是那个‘唯一’……那我,宁可不……”
“唔——!”
最后那个“要”字,被萧琉铮狠狠堵了回去。
“不……玄儿,不要……”
他猛地俯身,不是粗暴的掠夺,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渴求,狠狠地、反复地亲吻着殷玄的唇、脸颊、颈侧,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疏离吻化,将那即将失去的恐慌驱散。
“兄长在这……你是兄长的,玄儿……只有你……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