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楼顶层,一间奢华却弥漫着无形威压静室内。
“什么?!”一声带着少年人特有尖锐的惊叫炸响,“我的东西,你卖出去了!还只卖了三百中品灵石!”
说话的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张扬的赤红锦袍,面容精致却带着未脱的稚气,此刻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他正是凤羽圣地的小少主——北溟凌云。
被他质问的管事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五体投地地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小……小少主息怒,属下……属下实在不知那是您寄存的宝物啊!那……那玉盒毫无标识,气息也……也被刻意封禁过,只当是……是寻常寄售的二品灵材……”
“啊啊啊!你懂什么!”北溟凌云气得直跺脚,指着管事的鼻子,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你知道那是……”
“凌云。”
一个低沉、平静,冰冷的声音响起,瞬间冻结了北溟凌云所有的激动和即将冲口而出的秘密。
静室角落的阴影里,不知何时伫立着一位身着黑金暗纹长袍的男子。
他脸上覆盖着半张鎏金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眸。
周身气息沉凝如渊,正是凤羽圣地之下,凤阁阁主,北溟凌云的小叔——
北溟寒。
随着他的出声,那无形的威压骤然加重,匍匐在地的管事只觉得浑身骨骼都在呻吟,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只能拼命地以头抢地:“阁主恕罪,阁主恕罪,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北溟凌云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小兽,瞬间蔫了下来,他转向北溟寒,脸上充满了懊悔和委屈:“小叔……对不起……我……我真不知道会这样……我就是想……”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只是想用点“特别”的东西,引小叔从繁忙的修炼和阁务中抽身,多来看看他……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时任性,从北溟寒的私人宝库里偷偷拿出来的,竟然是小叔九死一生才从秘境寻得、又耗费巨大心力才勉强抑制住其活性、准备用来炼制本命法宝的万年寒髓。
而且……
他拿走了将近一半。
更离谱的是,他练手的东西,竟然阴差阳错被混进售卖的灵器之中,被和他同样不识货的管事当成普通二品灵器,只卖了三百中品灵石。
北溟寒的目光透过冰冷的鎏金面具,扫了北溟凌云一眼。
“卖了,便卖了。我北溟家,从不做回头的买卖。”
他不再看北溟凌云,目光转向地上抖如筛糠的管事,命令道:“启动‘溯影阵’。本座要知道,是谁,买走了那件东西。”
管事如蒙大赦,又惊又怕,连滚爬爬地起身:“是,属下这就去办!”
北溟凌云眼睛却是一亮,急切地插嘴道:“小叔,你真聪明。买二品灵器的,最多不过是个筑基修士,他肯定驾驭不了万年寒髓!等他被那寒力反噬,冻成冰雕,东西不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北溟寒终于正眼看向了他。
那双隐藏在面具后的眼眸,此刻锐利如刀,带着洞穿人心的冰冷和……毫不掩饰的失望。
“北溟家的声誉,”北溟寒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狠狠扎在北溟凌云的心上,“不能毁在这种下作手段上。小少主……圣子殿下,请您牢记身份。”
“圣子殿下”四个字,被北溟寒咬得极重,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
北溟凌云浑身一僵,所有的小心思瞬间被冻结。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明明是那个人非要买的”,但在北溟寒那毫无温度的目光逼视下,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小叔每次用“圣子殿下”这个称呼,就意味着他触碰了底线。
再敢反驳,后果绝不是他能承受的。
和他早逝的父亲不一样,他一点都不想当这个劳什子圣子。
他只想有人陪。
小叔这么厉害,修为深不可测,手段通天,为什么非要逼他这个普通的双灵根筑基修士当这个圣子?
可这些委屈和不满,他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憋闷,迁怒般地瞪向那管事,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骄横和色厉内荏:“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阁主的命令吗?速度快点,难道要让本座与阁主在此干等不成?”
“是是是!属下不敢,不敢!”
管事满头大汗,双手颤抖着将几块上品灵石嵌入阵眼,然后掐动法诀,口中念念有词。
嗡——
平台上的阵纹瞬间亮起柔和的白光,光芒交织升腾,在静室中央形成一片清晰的光幕。
光幕中,景象飞速倒流——
正是凤羽楼法器区域白日的景象。
人来人往,光影变幻。
管事紧张地操控着阵法,额角的汗水不断滴落。
回溯阵法虽然只能回溯24个时辰之内的事情,但仍旧消耗巨大,且需要精准定位,他不敢有丝毫差错。
终于,景象定格在了某个时刻。
只见光幕中,一个身着炽烈红衣、容颜昳丽的少年,正站在陈列着“冰魄云绡”的柜前。
他微微低着头,纤细白皙的手指,正轻轻拂过那雪白绸缎的表面。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身着普通蓝色法衣、面容普通的青年,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看着少年。
正是殷玄和……叶野!
北溟凌云看到殷玄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但随即被更大的好奇取代:“就是他?长得倒是……小叔?”
见北溟寒面无表情,但周身气息平和,甚至紧紧盯着画面中的红衣少年,北溟凌云的胆子就又上来了:“小叔,小叔,你是不是认识他?这美人长得……比凤阁里那些炉鼎还要勾人,他是不是就是凤阁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