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风裹挟着松香,赵简和幼悟屏息凝神,看着元昊在重兵护卫下一步步登上贺兰山祭台。西夏皇帝身着华贵祭服,腰间佩着一柄镶嵌宝石的弯刀,鹰隼般的目光不断扫视四周。他身后跟着精锐护卫,每个人都肌肉紧绷,手不离刀。
戒备比预想的还要森严。赵简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幼悟微微点头,手指轻轻摩挲着剑柄:等鹤群出现再动手。
祭祀进行到一半,祭司正高声吟诵着古老的祷词。突然,一阵清越的鹤唳声划破长空。众人抬头,只见数十只白鹤不知从何处飞来,在祭台上空盘旋,雪白的羽翼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
这是?元昊眯起眼睛,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祭台下的守卫和臣民开始骚动。神明发怒了。一个年老的西夏贵族颤声说道。这是守羊神发怒了!又有人惊呼。
就是现在。幼悟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从林间掠出。赵简紧随其后,两人一左一右,剑光如电,直刺元昊要害。
元昊反应极快,弯刀出鞘,在千钧一发之际格挡住幼悟的剑锋。但赵简的剑还是在他右臂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染红了华贵的祭服。
你们是何人?胆敢行刺!元昊暴喝一声,眼中杀意暴涨。
幼悟轻笑一声:你猜呀!她的剑招如行云流水,招招直取要害却又留有余地。
要你死的人那么多,多我们也不多。赵简一边说着,一边挡开元昊的反击。她注意到祭台下的守卫想冲上来帮忙,但被元昊一声怒喝制止了。
好胆色!元昊狞笑着,都不许动!我要亲手拿下这两个刺客!
数十招过后,元昊渐落下风。他右臂的伤口影响了发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守卫们焦急万分,又想上前帮忙。
阿简。幼悟轻唤一声。
赵简会意,身形一转,剑光如瀑,将试图上前的守卫全部逼退。幼悟则趁机加重攻势,剑招越发凌厉。又是几十招过去,她抓住一个破绽,一剑挑落元昊手中长枪,随即化剑为掌,重重劈在元昊胸前。与此同时,一道无形的剑意打入元昊体内。
元昊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阿简,撤!幼悟一声轻喝,同时向空中发射一枚信号弹。两人身形如燕,飘然掠向林间,转眼消失不见。
不是,这就走了?元昊捂着胸口,一脸难以置信。这两个刺客武功之高,完全有能力取他性命,却只是伤了他就离开。他阴沉着脸看向祭台下,外围的守卫呢?不知道支援吗?
一个将领战战兢兢地跪地回禀:王上,外围也有刺客,被拖住了...
元昊摸了摸脑袋上的冷汗,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在太医的搀扶下,他离开了祭台,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这次刺杀,绝不简单。
半日后,西夏王宫。
元昊半躺在软榻上,右臂缠着绷带。宁令哥恭敬地站在一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见过父王,父王伤势如何?宁令哥声音有些发颤。
无碍,小伤。元昊目光如刀,直刺宁令哥,听说你的营帐来了几位客人,还在吗?
宁令哥喉结滚动了一下:回父王,是两个行商,不足挂齿,贺兰山祭祀前就离开了。
是吗?元昊似笑非笑,原还想着见一见呢,偏偏这就离开了。
是啊,就是没这福气。宁令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元昊突然话锋一转:之前在贺兰山拦住外围守卫的人,听说是你的渠道安排的。
宁令哥脸色大变,立刻跪下:父王,儿臣冤枉啊!不是儿臣干的,定是栽赃嫁祸!
是吗?元昊冷冷道,祭台上的刺客也有意思,能杀我却只是伤了我。
父王,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儿臣!宁令哥额头抵地,声音中带着恐惧。
好了,你回去吧。元昊挥挥手,没说信不信。
宁令哥如蒙大赦,连忙退出寝宫。一出宫门,他就急匆匆赶往野利王后的寝宫。
母后,都在计划中。宁令哥一进门就压低声音道,乐谱安排好了吗?
野利王后是个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放心吧儿子,按照你给的乐谱,已经排练的差不多了。
这时宁令哥注意到王后身边立着一位陌生侍卫:母后,这是何人?
这是我新的守卫,是野利家的儿郎,怎么样?不错吧!野利王后笑道。
宁令哥打量了几眼这个面容冷峻的侍卫:确实如母后所言。不知为何,这侍卫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与此同时,西夏王城某个偏僻的院落里,七斋全员正在收拾行装。
一切顺利,准备撤吧!我们回大宋。赵简将最后一卷地图塞入行囊。
众人齐声应道。
韦衙内一边检查马鞍一边问:这就回去了?不是说把杀元昊的锅甩给太子宁令哥吗?
元仲辛咧嘴一笑:已经甩了!元昊以护卫不力处理了宁令哥手下大将米禽木北。而且别忘了,我和王宽确实是宁令哥安排进的贺兰山。
王宽冷静分析:没藏家族的势力也不小,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打击太子党。
没错,幼悟从内室走出,已经换上了一身男装,让他们消耗一点,这样抢到王位后才能多安分点。
小景担忧地问:元昊真的会死吗?
幼悟神秘一笑:放心吧,他死定了,我重伤了他,偏偏又维持了他几日生机,现在看起来伤的不重,但生气会让他气血逆行。再加上他本就多疑易怒,活不过七日。
薛映突然从门外闪入,低声道:西夏士兵开始全城搜查了。
赵简立刻下令:好了,我们赶紧离开,得在元昊死前离开西夏。
七斋众人迅速分成三组,从不同城门离开王城。他们约定在边境的邠州汇合,那里有赵王爷接应。
幼悟和赵简共乘一骑,沿着小路疾驰。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觉得宁令哥能成功上位吗?赵简突然问道。
幼悟望着远处渐渐消失的西夏王城轮廓:不能,一旦元昊去世,他的伤就藏不住,表面是看不出什么,但验尸就可以查出内腑是外力击伤,到时候一定会旧事重提,没藏家的势力也不小,等着吧,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十年安宁,够了。赵简轻声道。
幼悟没有回答,只是在心中默念:但愿如此。
马匹奔驰,扬起一路尘土。身后的西夏王城渐渐隐没在暮色中,而前方,是大宋的疆土,是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