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霜含泪点头,紧紧抱着燕七鹰。温砚棠掀帘下车,轻牵着马缰,在陌生的街道上慢慢寻着客栈。
两人刚走没一会儿,马车内忽然传来轻微的悉索声。温砚棠立刻停下脚步,放下马缰,转身走了几步,轻身跃上马车。
他掀开布帘,只见车内一名十七八岁的蒙着白色面纱的少女,手里攥着三根银针,正抵在洛璃霜颈间。洛璃霜一只手将燕七鹰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着剑,正指着少女胸膛。
温砚棠却没被吓到,方才那声响已让他察觉,是轻功极高的不速之客进了车。
蒙面少女冷笑一声:“呵呵,原来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她紧了紧手中的银针,盯着温砚棠威胁道:“你别动!再动一下,我这三根银针立刻扎进这姑娘颈间。”
温砚棠站定脚步,语气平静:“我不动。但你的针未必能扎进洛姑娘颈部,反倒可能先被她的剑刺穿胸膛。”
温砚棠顿了一下,垂目思索片刻,忽然开口:“姑娘,你会说汉语?”
少女挑眉,不屑地说道:“会说又如何?不会说又如何?难道说汉语很了不起?”
“呵,我不是这意思。”温砚棠连忙解释,“我只是想着在楼兰这地方,终于能找到听得懂汉语的人了。”
少女一愣,追问:“你们找听得懂汉语的人干嘛?”
“我们想去天山,却不知路怎么走。”温砚棠坦言,“方才问了好些人,都听不懂我说话。你来了,正好能给我们指个路。”
少女冷笑一声:“你们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们?”
温砚棠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姑娘若肯指路,我们必有重谢。而且,你看现在这局面,大家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各退一步。你放下银针,我们也放下剑,大家好好谈谈。”
少女一听,垂目沉思片刻,手里的银针微微移开半寸。可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又把银针重新抵回洛璃霜颈间,皱眉道:“不对,我凭什么听你们的?干嘛要照你说的做?”
话音刚落,马车外突然传来杂乱的人马声。
有人高声喊:“你们几个往这边找!你们几个去那边!找不到圣姑,我们都得死!”
少女眼神猛地一缩,握着银针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温砚棠淡淡一笑:“原来姑娘是在躲人。这下你还是跟我们走吧,或许能为你掩护一二。若是不肯,我现在就送你出去。”
少女咬了咬牙,犹豫片刻,但很快又恢复了警惕:“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万一你们把我出卖了怎么办?”
温砚棠轻笑:“姑娘若不信,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们若想出卖你,直接把你交出去便是,何必多此一举。”
少女眼神闪烁,最终缓缓放下了银针。洛璃霜也收起了剑,警惕地看着她。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到了马车附近。
那名少女定了定神,开口道:“要去天山,得先出了这伊循城,一路往北走,先穿过前面那片大沙漠才行。
温砚棠颔首:“多谢姑娘。”
他当即松开布帘,快步绕到驾车的位置坐下,一手抓紧马缰,另一只手扬起马鞭轻抽在马背上,低喝一声:“驾!”马车立刻动了起来,朝着前方快步驶去。
这会,少女才仔细打量起洛璃霜怀中昏迷的燕七鹰。先前只顾着提防温砚棠和洛璃霜,又担心被外面的人找到,根本没心思细看。
看清燕七鹰模样时,她猛地愣住了——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她心里暗忖,若是能让他做相公该多好。
可随即又轻叹了口气,只可惜,以自己的身份,怕是根本没这个可能。
少女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燕七鹰脸上,眼神里满是痴迷。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这般俊朗的男子,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惊扰到他。
洛璃霜将燕七鹰往怀里拢了拢,见少女这副模样,眉头微蹙,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少女看得心头发痒,忍不住抬起手,想去碰一碰燕七鹰苍白的脸。
她的手刚伸到一半,正要触碰到燕七鹰的脸的时候,突然被洛璃霜一把攥住了手腕,力道不算轻。少女吃了一惊,随即淡淡笑了:“看姑娘这么紧张,这男子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洛璃霜眉头皱得更紧,松开她的手腕,冷声道:“与你无关。他身子弱,经不起惊扰,还望姑娘自重。”
少女收回手,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不满地说道:“姑娘,我愿意帮你们,你们就这种态度对我吗?”
洛璃霜眼神未松,直言道:“你帮我们,我自然感激,但你并非真心相助,不过是想借我们掩护,躲开追你的人。咱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少女冷笑两声:“呵呵,这倒也是。不过这么好看的男子,姑娘一人独享,未必太可惜了吧?”
洛璃霜脸色沉了沉,将燕七鹰护得更紧:“休要胡说。他是我的人,轮不到旁人置喙。你若真心想合作,就安分些。”
少女挑了挑眉,倒也没再纠缠,转而看向车外飞速掠过的景致,漫不经心地开口:“放心,我还不至于抢别人的人。”
她顿了顿,又道:“出了沙漠前会经过一处水源,到时候得停下来补给。你们要是信我,就听我安排。”
洛璃霜没立刻应声,只是低头看了眼怀中仍旧昏迷的燕七鹰,手轻轻抚过他苍白的额头、蹙着的眉间,最后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沉默着点了点头。
少女收回目光,瞥了眼燕七鹰,随口问道:“看他这样子,像是受了很重的内伤,真奇怪,怎么还不死?”
洛璃霜猛地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语气冰冷:“住口!不许你诅咒燕大哥!”
少女被瞪得愣了下,轻轻地拍了拍额头,随即惊笑道:“对啊,看你们武功高强,他想必也不弱。定是你们一路给他输真气,才勉强保住他性命到现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