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中,正上方靠墙摆着一张梨花木大椅,椅背上雕着苍劲的“义”字,椅脚镶着铜边,虽不算奢华,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威严。这便是海云寨的主位,向来只有王海彪能坐。
此时他已换了件藏青色短打,腰间系着宽腰带,大步走到那主位前坐下,刚坐稳便扬声对底下弟兄道:“都别杵着了,该站班的站班,该守着的去门口盯着,客人到了好通报。”
他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搭在扶手上,指节因常年练拳而显得格外粗壮,目光扫过厅内,沉声说道:“等会儿来的那些人,揣着什么心思、来咱这儿到底要干啥,现在还说不准。咱海云寨的规矩不能乱,主位跟前这块地界,除了我,谁也别往前凑,别让人瞧出咱们的虚实,丢了体面。”
方才那瘦高个小伙子快步走进来,对着王海彪拱手道:“寨主,外面三位客人到了,说是燕云山庄的燕七鹰、南宫世家的南宫言,还有段荣段先生。”
王海彪“嚯”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衣襟,朗声道:“果然是贵客!走,随我出去迎迎。”
他大步流星往外走,刚到院子里,就见三人已站在门口。燕七鹰一身玄衣,身形挺拔如松;南宫言手持折扇,嘴角噙着笑意;段荣则面色平和,目光扫过院内。
王海彪抱拳大笑:“燕大侠、南宫公子、段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大驾光临,海云寨蓬荜生辉啊!”
燕七鹰上前一步,拱手朗声道:“王寨主客气了,我等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南宫言在旁折扇轻摇,附和着笑了笑;段荣也跟着拱手:“寨主有礼。”
王海彪侧身让出通路:“三位里面请!弟兄们刚收拾出聚义厅,咱们里边说话,我这就让人备酒!”
刚往里走了两步,那络腮胡大汉凑到王海彪身边,压低声音嘟囔:“寨主,这几位就是你说的贵客?看着也没长三头六臂啊……”
王海彪回头瞪了他一眼:“少多嘴!把你那股子莽撞劲收收,再敢胡言乱语,小心你的皮!”
络腮胡大汉悻悻地闭了嘴,却还是忍不住偷偷打量燕七鹰三人,眼里满是好奇。
三人随王海彪进了聚义厅,厅内摆着几张方桌,王海彪径直走到最上首的梨花木大椅坐下,抬手道:“三位请坐。”
燕七鹰和南宫言分别在左右两侧的椅子上坐下,段荣也找了个位置坐定。
燕七鹰已开口:“王寨主,备酒就不必了。”
王海彪一愣,手停在半空:“哦?那三位是……”
燕七鹰身子微微前倾,目光落在王海彪身上:“我等此番前来,是有一事相询。”
王海彪脸上的笑意收了收,端正了坐姿:“燕大侠但说无妨,只要是我海云寨能答的,绝无二话。”
燕七鹰目光定在王海彪脸上:“王寨主,去年千灵阁有株寒心草被劫,江湖上都传是海云寨所为,不知此事当真?
王海彪心里“咯噔”一下,笑容瞬间有些僵硬,眼神也开始闪烁起来。
他强装镇定,哈哈干笑两声,双手在扶手上不自觉地搓了搓,说道:“燕大侠这从哪儿听来的谣言啊,我海云寨虽说占山为王,但向来行的是侠义之事,怎会干那等抢劫的勾当。千灵阁的寒心草被劫,与我海云寨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说着,他还故意坐直了身子,眼神故作坦荡地与燕七鹰对视,试图瞒天过海。
然而,他微微颤抖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心虚。
南宫言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海彪,眼底却掠过一丝洞悉的光。
他慢悠悠开口道:“王寨主这话听着倒是恳切,只是……”故意顿了顿,折扇“啪”地合上,指着王海彪微微发颤的手,“寨主这手,倒是比寻常人抖得更厉害些。莫不是昨夜没歇好,还是……心里装着什么放不下的事?”
王海彪脸色瞬间涨红,急忙将双手藏到衣袖中,强撑着说道:“南宫公子说笑了,我不过是常年练武,关节有些毛病,江湖中人知道我练的是崩山拳,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燕七鹰目光如炬,盯着王海彪道:“王寨主,此事关乎江湖道义,还望你能说实话。若真是海云寨所为,只要归还寒心草,我们也不会为难。”
王海彪额头冒出冷汗,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那瘦高个小伙子又匆匆跑来,在王海彪耳边低语几句。
王海彪脸色一变,随即强装镇定道:“三位,我突然想起寨里有些紧急事务要处理,容我先去安排一下,咱们稍后再谈。”
说罢,便起身匆匆往外走。
燕七鹰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王海彪定是心中有鬼。
南宫言折扇一挥,道:“看来这海云寨还藏着不少秘密,咱们且耐心等等,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段荣则默默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以防有什么变故。
王海彪快步走到聚义厅外一处隐蔽角落,他的几个心腹属下早已等在那里。
他眉头紧皱,压低声音说道:“刚刚燕七鹰他们问起寒心草的事,咱们得想个对策。”
那络腮胡大汉挠挠头,瓮声瓮气地说:“寨主,要不就把寒心草交出去得了,省得他们纠缠。”
王海彪瞪了他一眼:“交出去?那之前的辛苦不就白费了!而且交出去咱们面子往哪儿搁?”
瘦高个小伙子眼珠一转,道:“寨主,咱们先稳住他们,就说要去查一查,把时间拖一拖,再看看能不能把寒心草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
王海彪摸着下巴思索片刻,点头道:“这主意还行。”
但咱们得小心着点,他们几个可不是善茬。
这时,另一个属下担忧地说:“寨主,万一他们硬抢可咋办?”
王海彪冷笑一声:“他们要是敢动手,咱们海云寨也不是吃素的!先按计划稳住他们,实在不行就拼个鱼死网破!”
说罢,他整理了下衣衫,大步返回聚义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