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的清晨,京城下了场小雨,雨丝裹着水汽,把北海桥的青石板浸得发亮。我站在桥边,手里攥着文心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口袋里的桃木锁硌着掌心,还有师父留下的靛蓝色针线包,针脚摩挲着指尖,像他当年教我缝锁魂褂时的温度。
“平安,文气中枢已激活。” 沈青梧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电流的沙沙声,“清华园老图书馆的‘文心碑’亮了,各分站的文气数值在上升,什刹海、后海那边都稳住了。”
我抬头看向远处,雨雾里能看到天枢司的无人机在盘旋,机身挂着小小的文气感应器 —— 这是我们三天前连夜布置的,每个水脉分站都安排了三名研究员和两名镇魂司队员,手里拿着浸过槐树叶水的棉布,还有混合了松烟墨的喷雾器。
“平安”(谛听犬)蹲在我脚边,红毛被雨水打湿,却依旧警惕地盯着枯井的方向,鼻子不停抽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我摸了摸它的头,它蹭了蹭我的手心,爪子扒了扒地面 —— 那里埋着我们昨天埋下的文气感应器,只要地下有水丝引活动,感应器就会亮红灯。
“赵莽,拘灵司那边怎么样?” 我对着对讲机问。
“放心,” 赵莽的声音带着笑,“我带着谛听犬小队绕着北海公园搜了三圈,没发现王怀安的影子,不过西北门那边的草丛里,闻到了他的血腥味,应该是之前在故宫留下的旧伤。”
我心里一紧 —— 王怀安肯定藏在附近,他在等水脉最旺的时刻,也就是午时三刻。按照 “水丝谱” 的记载,这时海眼的文气最弱,水丝引最容易突破封印。
雨渐渐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洒在北海桥的青石板上。我看了眼手表,还有半个小时到午时三刻。突然,脚边的文气感应器亮了,先是淡淡的红光,很快变成了刺眼的 crimson( crimson 改为 “crimson” 更准确,但考虑到语境,用 “深红色” 更自然),感应器的蜂鸣器开始 “滴滴” 响。
“来了!” 我对着对讲机喊,“各分站注意,水丝引要出来了,守住文气屏障,别让它们突破!”
话音刚落,枯井的方向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像是有水流从地下涌出来。我转头看去,枯井的井口冒出了淡淡的蓝雾,雾里裹着银色的丝线 —— 是水丝引!它们比之前看到的更粗,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一出来就朝着最近的什刹海分站飘去。
“什刹海分站!” 沈青梧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水丝引突破外围防线了,研究员小李被缠住了,文气数值掉了 40%!”
我心里一沉,小李是刚入职的研究员,文气还没完全稳定。我立刻对着对讲机下令:“赵莽,你带拘灵司小队去什刹海支援,用谛听犬的醒神雾逼退水丝引,再给小李喷松烟墨喷雾 —— 记住,喷在他的袖口,别直接碰水丝!”
“收到!” 赵莽的声音刚落,我就听到对讲机里传来谛听犬的叫声,还有喷雾器的 “滋滋” 声。
与此同时,北海桥的海眼处,青石板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透明的粘液从缝里渗出来,很快变成了银色的水丝,朝着我和 “平安” 扑来。“平安” 立刻扑上去,嘴里喷出淡白色的醒神雾,雾碰到水丝,水丝瞬间蜷缩起来,像被冻住的蛇。
“好样的!” 我摸了摸它的头,拿出文心尺,对准青石板的裂缝 —— 银尺上的测脉纹突然亮了,不是之前的灰蓝色,而是纯净的淡蓝色,这是文心碑的文气通过分站传过来了!我握紧文心尺,将文气顺着裂缝往下引,裂缝里的水丝立刻发出 “滋滋” 的声音,像是在被灼烧。
“张司长!” 旁边的镇魂司队员突然喊,“枯井里有动静,好像有人在说话!”
我立刻跑到枯井边,往下看 —— 井里黑漆漆的,能听到王怀安的声音,带着疯狂的笑意:“张平安,你以为文气屏障能挡住水丝引?我早就把守井人的血混进了水脉里,现在的水丝引,不怕你的文心尺,也不怕松烟墨!”
话音刚落,井里突然冒出大量的蓝雾,雾里的水丝引变得更粗了,颜色也从银色变成了深紫色,朝着文气屏障的方向冲去。我手里的文心尺突然震动起来,测脉纹的颜色开始变浑浊,像是被污染了一样。
“各分站注意!” 我对着对讲机大喊,“水丝引变异了,别用松烟墨直接喷,用槐树叶水混合文气,形成保护层!”
沈青梧的声音很快传来:“后海分站试过了,槐树叶水有用,但文气消耗太快,中枢的文心碑撑不了多久!”
我抬头看向清华园的方向,心里快速盘算 —— 文心碑的文气来自古籍和学生,如果能让更多学生参与 “文气共鸣”,说不定能撑住。我立刻对沈青梧说:“联系所有高校的图书馆,让学生们同时诵读《论语》《孟子》,用古籍的文气增强共鸣,中枢往各分站再调 10% 文气!”
“可是这样,中枢会很危险!” 沈青梧急了。
“我有办法。”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 “文心碑” 碎片 —— 这是林奶奶昨天给我的,她说 “文心碑的碎片能引动文气,关键时刻能当临时中枢”。我对着对讲机说:“我来当临时中枢,把文心碑的文气引到我身上,你们专心守住分站!”
“不行!” 沈青梧和赵莽同时喊出声。赵莽的声音带着急意:“平安,文气引到身上会反噬的,你会损伤文心!”
我心里一暖,但没有犹豫 —— 午时三刻快到了,再拖下去,所有分站都会被突破。我握紧文心碑碎片,对着对讲机说:“相信我,师父说过,文气的本质是‘守’,不是‘耗’。你们按我说的做,快!”
说完,我将文心碑碎片贴在文心尺上,碎片立刻亮了起来,淡蓝色的光顺着尺身爬到我手上,像条温暖的小蛇。瞬间,我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文气涌进身体,胸口有点闷,但更多的是一种熟悉的力量 —— 和当年在清华园老图书馆感受到的文气,一模一样。
“平安” 突然对着枯井狂吠,爪子扒着井口,像是发现了什么。我低头一看,井里的蓝雾突然散了,王怀安的身影出现在井口,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盒子 —— 里面是真正的 “镇水文印”!
“张平安,你果然够狠!” 王怀安冷笑着,打开盒子,青铜色的镇水文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但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只要我用镇水文印激活海眼,所有水丝引都会变成‘丝母’,到时候,整个京城的文气都会归我!”
我心里一紧,原来王怀安的目标不是突破屏障,是用镇水文印控制海眼!我立刻对着对讲机喊:“沈青梧,盯着海眼的青石板,一旦有异动,立刻让各分站往海眼集中文气!赵莽,你快回北海桥,帮我拦住王怀安!”
“收到!” 赵莽的声音带着风的声音,应该是在往回跑。
王怀安见我要拦他,立刻将镇水文印对准枯井,嘴里念着符咒:“水脉为引,文气归渊,海眼开 ——”
“平安,上!” 我喊了一声,谛听犬立刻扑上去,对着王怀安的腿咬了一口。王怀安惨叫一声,手里的镇水文印掉在了地上。我趁机冲上去,用文心尺对着他的胸口 —— 淡蓝色的文气顺着尺身涌出,缠住了王怀安的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盯着王怀安的眼睛,他的眼里满是疯狂,还有一丝不甘。
“为什么?” 王怀安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当年也是个爱书的人,可苏三醒说我文气不纯,不让我进松筠书库;林知夏(图书馆奶奶)说我心术不正,不让我参与古籍修复 —— 他们都看不起我!只有刘崇文师父,他说我能成大事,能净化文气!”
“你错了。” 我叹了口气,“文气从来没有‘纯不纯’,只有‘正不正’。苏爷爷不让你进书库,是怕你被邪术影响;林奶奶劝你,是怕你走歪路。你所谓的‘净化’,不过是刘崇文的谎言,他只是想利用你,利用水丝引,控制文气!”
王怀安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就在这时,枯井里突然冒出大量的水丝引,朝着镇水文印扑去 —— 它们想拿到印,激活海眼!
“不好!” 我立刻捡起镇水文印,对着青石板的裂缝按下去。青铜印刚碰到裂缝,就发出 “嗡” 的一声,印身上的水波纹符咒亮了起来,淡金色的光顺着裂缝往下蔓延,井里的水丝引发出 “滋滋” 的声音,很快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这…… 这不可能!” 王怀安看着镇水文印,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师父说镇水文印能激活海眼,怎么会……”
“因为你师父骗了你。” 我看着他,“镇水文印从来不是激活海眼的工具,是镇压海眼的神器。文渊阁的人篡改了‘水丝谱’,就是为了让你替他们打开海眼。刘崇文把你当棋子,他根本不在乎你的文气!”
王怀安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自语:“我…… 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我不想被说‘文气不纯’……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这时,赵莽带着拘灵司的队员跑了过来,将王怀安按住。沈青梧也从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各分站的水丝引都退了,文气数值在回升,平安,你没事吧?”
我松开握紧镇水文印的手,手有点麻,但心里却很轻松。我对着对讲机说:“我没事,王怀安被控制了,镇水文印也找到了,海眼稳住了。”
阳光洒在北海桥上,青石板的裂缝渐渐合上,枯井里的腥臭味也散了。“平安” 跑到我脚边,蹭了蹭我的腿,尾巴摇得欢快。我摸了摸它的头,又看了看手里的镇水文印,突然想起学长笔记本里的那句话:“邪术再厉害,也敌不过心里的那点‘正’。”
赵莽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小子,没给你师父丢脸。”
我笑了笑,看向远处的北海公园,游客们已经开始陆续走进来,有人在拍照,有人在散步,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沈青梧也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份报告:“王怀安已经交给执律堂了,镇水文印明天就还给故宫,各分站的研究员都没事,就是小李受了点轻伤,已经处理好了。”
我点头,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我从口袋里翻开学长的笔记本,在最新的一页写下:“七月初七,午时三刻,北海桥海眼平,水丝引除,王怀安落网。文气屏障成,镇水文印归位。此役,赖三司同心,学子助力,文心不灭,文脉永续。”
写完后,我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又让 “平安” 用爪子沾了点印泥,按了个小爪印 —— 像学长当年画的太阳,也像我们一起守护的文气,温暖而坚定。
风里传来槐树叶的清香,还有淡淡的松烟墨味,像林奶奶煮的茶,像师父缝的锁魂褂,像学长留在笔记本里的墨痕。我知道,这场关于文渊阁的较量,终于画上了句号。但守护文气的路,还很长。
“走吧,” 我合上笔记本,对赵莽和沈青梧说,“我们还任重道远呢。”
赵莽笑着点头,沈青梧也笑了,眼里带着欣慰。“平安” 在前面跑着,红毛在阳光下像团小火球,引着我们往前走。
是啊,任重道远,可吾道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