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岁:……这又是从哪得来的结论。
……男人的心思好难猜,所以她明智的没有回话。
段酌见她沉默,只当她是默认,心头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
……真是怪了,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想不明白,起身烦躁地在房间里踱了两步。
以前宁岁对他不好,叫段酌很不喜欢她。
现在她变好了……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更像是战友情?
总归看不出一夫妻的氛围。
…他应该不喜欢她才对啊。
段酌眯眼打量了宁岁一会儿。
宁岁被他看得发毛,下一秒,就被他掐住了脸。
少女的面颊因他的力道微微鼓起来,段酌掐着她的脸左右看了看。
“……”
他沉吟片刻,将这诡异的心情归为老婆被撬墙角的愤怒。
对啊,就算不喜欢那也是老婆啊!男人的老婆怎么能丢呢!
宁岁猜不透他的心里路程,一巴掌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抽风。
一旁的温叙将空药碗收回托盘,声音没什么起伏。
“沈灼青目前伤势已无大碍,只是还没醒来,要再休养几日。“
他顿了顿,补充道:“…谢宴辞这些日子将自己关在房中不愿出来……谢砚秋去寻过他几次,未得回应。“
宁岁闻言,心中有些复杂。
但这样也挺好的,起码目前不用面对他们了。
“我知道了。“她低声道,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身侧突然传来,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仿佛宣泄着主人无处安放的烦躁。
段酌猛的站起身。
他盯了她良久,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也只是生硬地甩出一句:“总之……我不同意!”
他音色有些冷,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门被用力拉开,又“砰”地一声关上,震得门框都颤了颤。
温叙扫了宁岁一眼,寂白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只轻轻颔首:“…我也不同意。”
虽说如今女性三夫四郎很正常……
…但有他们五个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还要别人。
说罢,温叙也没等宁岁回话,端着托盘离开了房间。
房间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宁岁和一直紧紧挨着她的应宿。
应宿没有退开,反而像藤蔓寻求依附般,又贴上了宁岁。
修长的手臂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环了上来,冰凉的手指无意识地勾住了她的一缕头发。
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缠绕姿态。
蛇类对于认定的所有物,总有着极强的占有欲和守护本能……尤其是,在感受到潜在威胁时。
“妻、妻主……“他低声唤着,灰蒙蒙的竖瞳里闪烁着明显的不安。
“不要……因为、他……不要我……”
宁岁一愣。
这小蛇想的似乎很多。
怪不得连着三天都不眠不休的抱着她。
原来是害怕被抛弃吗。
看着应宿眼中的忐忑,宁岁眉目松动些许。
…他在不安。
貌似不止是因为谢砚秋,
还有银龙说的那番关于他身世的话。
因为她当时被应宿捂住了耳朵,其他的感官便更清晰起来。
……他当时抖得很厉害。
宁岁想拍拍他的手背,却被抱的动不了,便轻声道:“……你不愿说,我便不问。“
应宿缠着她的手紧了紧,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她的颈窝。
两人胸口贴的极近,宁岁甚至能听见他缓慢而沉闷的心跳。
“……我不厉害。”应宿张了张嘴,唇瓣划过她的皮肤,有些濡湿。
“我很弱。”他闷声道,声音颤抖着。
现如今男女比例悬殊,女子多愿选择强大的道侣。
那样不仅能带动自己修为提升,也能生出更有天赋的后代,总归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一个男人在妻子面前说出“我不厉害”这样的话,过于伤害自尊了。
……但应宿似乎不愿瞒她。
他愿意说,宁岁便静静听着。
——应宿出身龙族。
母亲是品阶极高的银龙,父亲也是纯血黑龙。
偏偏就是这一家子龙族,生出了他一条黑水蛇。
……
我嘞个小倒霉蛋。
超级退化啊。
宁岁甚至不用猜,光看那银龙和龙傲天小金龙的性子就知道,这小水蛇在龙族过的一定很惨。
怪不得他只字不提他的身世。
应宿磕磕巴巴的告诉她一切,甚至没等宁岁做出什么反应,就讨好般贴上她的脸颊。
“不、不想,骗你……”这声音好似含在嗓子里,温吞沉闷,“不要、讨厌…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有些湿热。
……像生怕被人厌弃的小狗。
宁岁觉得自己应该开导开导他,偏偏被他箍的紧紧的。
她沉默了一下,学着他的样子,生硬的回蹭他的脸。
蹭完宁岁就后悔了。
这动作生涩又僵硬,也实在不符她的风格。
…她真是被带歪了!
应宿反倒愣住了,竖瞳蓦地放大,圆圆的瞳孔愣愣的看着她。
宁岁假装无事发生,轻咳了一声。
“…我不觉得你不厉害。”
这是实话,应宿这个年纪能有这般修为,算是很强了。
所以他在意的,其实是他的蛇身。
“不要多想,应宿。”她轻声道,“你很好,一直都是。”
应宿呆呆望着他,没什么反应。
肌肤相贴间传来温存的错觉。
视野里,少女的眼睫轻颤了一下,他像是这才回过神来,唇瓣嗫嚅了一下。
扑通——
扑通——
贴在她身后的心跳快了几分。
听着热烈至极。
“那……我今晚,可以留、留在这里吗?”
应宿仰头看着她,灰蒙蒙的眸里染着希冀,小心翼翼道:“就像前几天,一样……我、不吵你。”
……真是小可怜。
宁岁被萌了一脸。
……
但是话又说回来。
应宿眼下本就有些淡青色,这些时日没好好休息,叫那青色更愈发明显。
况且……她也需要单独的空间理理思绪。
——比如想想该怎么面对那几位。
想到这,宁岁面如土色。
她摇摇头:“谢谢你守着我,但今晚……你回去好好休息。”
应宿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环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流露出明显的不情愿。
宁岁继续道:“我就在这里不会走,你安心回去睡觉…”
“好吗?”语罢,她还反问了一句,试图让语气显得温和些。
事实证明应宿是个乖小蛇。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一点点松开了她的手臂。
他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她,分明生的那么阴冷,那眼神却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那……晚安,妻、妻主。”他声音低低的,带着浓浓的失落。
“晚安。”宁岁回道。
房门被轻轻关上。
宁岁深吸一口气,疲惫地倒回床上。
上辈子她是个宅女,除了修炼就是修剑,很少社交,更别说处理这种感情风波。
……
结婚果然是件麻烦事。
比练剑麻烦多了。
宁岁心力交瘁。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月光顺着枝丫爬上树梢。
宁岁纠结了一晚上明天的说辞,不知多久才睡去。
梦里一会儿是谢砚秋啃咬般的吻,一会儿是谢宴辞受伤的目光。
就在她陷入这情感纠纷里时,脊背蓦地一凉。
……
是杀气。
并且……很近了!
梦境碎裂。
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宁岁蓦然向床内侧一滚,右手凝气,朝着来人刺去。
嗤——
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
宁岁心跳快了几分。
昏暗的月色中,她对上那人的双眸。
——血红色的瞳孔在月光下黏稠至极,像猎物死后顺着脖颈流下血浆。
宁岁记得这双眼。
她曾在牵情海阴境见过的。
温桃的道侣…那只鳄鱼妖——溟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