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来得早，十一月就下了第一场雪。
刘平寇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鸟笼——靛颏儿怕冷，放在堂屋，堂屋暖气可没卧室足。
刘平寇又来到厨房忙活，炉子上炖着猪肉酸菜粉条，香味儿飘满了屋。
林淼“当家的，你去看看小五起了没，今儿他得去厂里值班，别迟到了。”
刘平寇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呼噜”声——小五还没醒。
他推开门，看见小五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被子蹬到了地上，蓝工装扔在椅子上。
“小五，醒醒！该上班了！”
刘平寇拍了拍他的胳膊。
小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揉了揉脸。
“爸，再睡会儿，离上班还有俩小时呢。”
“你看看外面的雪，路上滑，不得早点走？”
刘平寇把被子捡起来，盖在他身上。
“赶紧起，我给你们炖了猪肉酸菜粉条。”
小五没办法，只能慢悠悠地起来，穿衣服的时候，突然“嘶”了一声——胳膊上有块淤青，是昨儿跟厂里的小混混打架弄的。
“你这胳膊怎么了？又跟人打架了？”
刘平寇一眼就看见了，皱起眉。
小五“没有，昨儿搬东西不小心撞的。”
刘平寇没拆穿他——小五在保卫科，难免跟厂里的混混起冲突。
“下次小心点，实在不行跟你佟叔说，别自己扛着。”
“嗯。”
小五低声应着，赶紧去洗漱了。
餐厅屋里小十正坐在暖气旁边烤手，看见小五来，就笑着说。
“哥，你昨儿是不是跟人打架了？我听爱国哥说，你把厂里的‘瘦猴’给揍了。”
小五“别瞎听人胡说，我那是正常执勤。”
林淼端着酸菜粉条出来，放在桌上。
“行了，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对了，小九呢？怎么还没起？”
小十“姐说今儿要去图书馆找资料，想多睡会儿。”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敲门声，佟东媳妇叶夏抱着个布包进来了，脸上带着笑。
“淼姐，平寇哥，我给你们送点饺子，昨儿包的白菜猪肉馅，热乎着呢。”
“哎呀，你太客气了，快坐。”
林淼赶紧让她坐，给她倒了杯热水。
叶夏把饺子放在桌上。
“爱国昨儿跟我说，建新帮他解决了厂里的麻烦，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就包了点饺子。”
叶夏和林淼聊了几句就走了。
刘平寇“对了，建新，你江叔让你今儿上班去他办公室一趟，好像是说陈默的事儿。”
小五想:陈默自从上次跑了以后，就没了消息，江叔突然提这事儿，难道是有新发现？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
吃完饭，小五推着自行车出门，雪下得不大，却挺密，路上已经积了一层薄雪，骑起车来有点滑。
他刚出胡同口，就看见郭祥家的郭强家在雪地里玩，冻得手通红。
小五“强家，这么冷的天还在外头玩？”
“建新哥，我等爱文哥呢，他说今儿带我去胡同口的冰棍摊买糖块。”
郭强家吸了吸鼻子。
“对了，我昨儿看见陈默了，在西四那边的胡同里，跟一个穿黑棉袄的人说话。”
小五“你看清楚了？真是陈默？”
郭强家“嗯，他手腕上有心形胎记，我记得小十跟我说过。”
小五没再说话，蹬着自行车就往东城区走——这事儿得赶紧跟江叔说，说不定能抓住陈默。
到了地方，小五直接去了江局的办公室，江洋正在看文件，看见他进来，就指了指椅子。
“坐。”
小五“嗯，江叔，咱们现在要不要去抓陈默”
“别急，”
江洋放下文件“我们已经派人盯着西四那边的胡同了，陈默跟走私团伙有联系，这次肯定是来接头的，咱们得等他跟同伙碰面了再抓，一网打尽。”
小五“那我能做点什么？”
“你跟你佟叔负责盯着机床厂附近的胡同，陈默上次让小九拍仓库，说不定还会来这儿踩点。”
江洋“记住，别惊动他，有情况及时汇报。”
“得嘞！”
小五站起身，转身就往外走，心想:这次一定要抓住陈默，多好的三等功啊。
过了几天，这边小五夜班还在厂里忙活。
家里林淼正准备去上班，刚出胡同口，就看见街道办事处的王主任在跟几个大妈说话，脸色挺严肃。
“林淼，你来了正好。”
王主任看见她，就招了招手。
“最近胡同里有几户人家丢了粮票，你们家可得小心点，晚上锁好门。”
林淼“丢粮票？怎么丢的？”
王主任“说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窗户没关严，粮票就被人偷了。我们已经跟派出所反映了，他们会派人过来巡逻。”
林淼“谢谢王主任，我知道了，晚上一定锁好门。”
走到供销社，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了，大多是来买白菜和萝卜的——冬天到了，家家户户都得囤点菜。
林淼刚把账本拿出来，同事王大姐就凑过来，小声说。
“林淼，你听说了吗？昨儿西四那边抓了个投机倒把的，听说跟走私有关，还带着相机呢。”
林淼“带着相机？是不是个穿中山装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王大姐奇怪地问。
林淼没说话。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林淼赶紧往家走，刚进胡同口，就看见刘平寇在院里跟张大妈说话，脸上带着笑，心里才松了口气。
林淼“当家的，你听说了吗？西四抓了个投机倒把的，带着相机。”
刘平寇“知道了，平夷刚才打电话来了，说不是陈默，是陈默的同伙，陈默跑了，不过他们已经掌握了陈默的落脚点，过两天就能抓住。”
林淼“那就好，我还担心牵扯出小九呢。”
刘平寇“放心吧，平夷说了，小九是受害者，不会有事的。对了，小六今儿回来，说考古队发现的古墓有新线索，他得在那边住几天。”
林淼“让他小心点，别冻着了，我给他织的毛衣还没完工，等他回来正好穿。”
正说着，小九背着帆布包回来了，脸上带着笑。
“爸，妈，我回来了！我今天在图书馆借了本摄影书，里面有好多好看的照片拍摄技巧。”
林淼“回来就好，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冻坏了吧？”
小九“不冷，我跑回来的，身上还出汗了。”
小十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个棉帽子。
“姐，你回来啦！咱一会儿去胡同口堆雪人吧？强家他们都等着呢。”
小九“行啊，不过得先喝姜汤，不然该着凉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小五回来了，脸上带着得意。
“爸，妈，江叔说了，陈默的落脚点找到了，就在西四那边的一个小杂院里，过两天咱们就能抓住他。”
“太好了，抓住了就安心了。”
林淼高兴地说，给小五夹了块肉。
刘平寇“要是抓住陈默是好事，不过你们也得小心点，别大意。”
夜里，雪又下了起来，飘在院里的石榴树上，盖了层白。
刘平寇坐在炉子旁边，看着窗外的雪，心里却有种感觉他一点也不踏实——陈默既然能跑一次，说不定还能跑第二次！
陈默根本没躲在西四的杂院里，那是他故意放的假消息。
而且他已经联系上了另一个同伙，准备在月底“干一票大的”——偷机床厂仓库里的精密零件。
而小五和佟东，已经按照江洋的安排，在机床厂附近布控了，就等着陈默上钩。
只是他们不知道，陈默这次带了刀，而且还有两个同伙，一场危险，正在悄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