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息坛青光流转,造化之气氤氲,将盆地中心的死寂暂时驱散,化为一片小小的生命绿洲。林凡与林霄盘坐其上,周身气息与脚下祖脉灵性共鸣,快速恢复着方才激战的消耗。
林凡苍翠的玉瞳深处,无数符文生灭,消化着从堕落尊者神魂中搜刮来的信息碎片,脸色愈发凝重。
“寂灭之喉…”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充满不祥的名字。根据搜魂所得,那是坤垣界最深处的禁忌之地,是“衰亡之眼”力量渗透此界的最大通道,也是所有堕落者力量的最终源头与…绝对禁地!据说那里连接着“主上”意志的根源,充斥着最纯粹、最恐怖的终末之力,任何靠近者,无论敌我,都会被彻底湮灭同化!
危险,毋庸置疑。但…直觉告诉林凡,那里或许隐藏着坤垣界灾变的终极真相,甚至…可能存在着对抗甚至逆转“衰亡之眼”的一线契机!
“必须去!”林凡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
“爹,您的伤势…”林霄担忧道。父亲方才强行催动坤垣玉印逆转枯荣,又连续搜魂,消耗极大。
“无妨,坤垣祖脉在此,造化之气取之不竭,足以恢复。”林凡站起身,感受着脚下大地传来的、微弱却坚韧的生机脉动,苍翠的玉瞳中闪过一丝决绝,“时间不多了,我们在此闹出如此动静,‘祂’必然已有所察觉,必须在其做出更可怕反应前,直捣黄龙!”
他抬手,将那三枚尊者级的枯寂结晶摄入手中。这些结晶蕴含着精纯却邪异的枯寂本源,对常人而言是剧毒,但…“或许能成为…进入‘寂灭之喉’的…钥匙…”林凡眼中闪过一丝冒险的光芒。
不再犹豫,林凡以坤垣玉印沟通脚下生息坛,磅礴的造化之气汇聚,化作一道粗壮的青翠光柱,狠狠贯入大地深处!他要以此坛为基,强行撕裂空间,打通一条直通“寂灭之喉”边缘的临时通道!
“霄儿,紧守心神!随我来!”
轰隆!
空间被强行撕开一道扭曲的、边缘流淌着枯黄与漆黑能量的裂口!裂口之后,传来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死寂与湮灭气息!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投身而入!
…
天旋地转,时空紊乱。
当二人再次稳住身形时,已置身于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终极死寂之地。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物质,甚至…没有空间的概念。只有无边无际的、粘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存在意义的…绝对的“虚无”!
他们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感官彻底失效,连思维都变得迟滞,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融化、消散在这片终极的虚无之中!
“紧守道心!以玉印镇魂!以心灯照我!”林凡的嘶吼在灵魂层面炸响,坤垣玉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玉光,艰难地撑开一小片稳定的领域,将二人护在其中!林霄也立刻全力催动心灯,温暖的光芒驱散着侵蚀神魂的冰冷虚无感。
直到此时,他们才勉强“看”清周围的景象——
他们仿佛悬浮在一个巨大无比的、不断向内塌陷旋转的…虚无漩涡的边缘!漩涡的中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绝对湮灭气息的…“喉口”!无数枯黄色的、蕴含着极致衰亡与终末法则的能量流,如同瀑布般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被抽取而来,汇入那“喉口”之中,消失不见!
这里,就是“寂灭之喉”!衰亡之眼吞噬坤垣界本源、散播枯寂的终极通道!
仅仅是站在边缘,感受着那漩涡散发出的吸力与湮灭气息,林凡父子就有一种随时会被彻底抹除的大恐怖!
“这里…就是一切的源头…”林霄声音干涩,蔚蓝金色的眼瞳中充满了震撼与恐惧。他感觉自已的星核与心灯在这里都被极度压制,运转困难。
林凡的苍翠玉瞳死死盯着那不断旋转、吞噬一切的寂灭之喉,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能感觉到,坤垣玉印在这里受到了巨大的压制,其转化造化之力的效能变得极其微弱。这里的终末法则层级太高,几乎…不可逆转!
“那是什么?”林霄忽然指向漩涡深处。在那枯黄色的能量洪流中,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残破的、非自然的构造体碎片,随着洪流沉浮,正被缓缓拖入喉口深处。那些碎片的材质…竟然与之前在星辰遗迹中见过的、星灵族以及更古老文明的造物风格…有几分相似?!
难道…被吞噬的不仅仅是坤垣界?还有其他世界、其他文明,也被这“寂灭之喉”吞噬?!
这个发现让二人头皮发麻!
就在他们心神剧震之际——
嗡!
那寂灭之喉旋转的速度猛地一滞!其中央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睁开”了!
一道冰冷、漠然、仿佛由亿万世界哀嚎编织而成的意念,如同终极的审判,瞬间锁定了二人!
“蝼蚁…安敢…窥探…终末…”
“化为…虚无…吧…”
没有愤怒,没有情绪,只有绝对的…抹除指令!
轰——!!!
整个寂灭之喉猛地一震!一股无法形容的、超越了能量、法则、乃至概念层面的…绝对的“否定”与“湮灭”之力,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从那喉口深处喷薄而出,化作一道纯粹的、漆黑的、吞噬一切的光柱,瞬间淹没了林凡父子所在的区域!
这一击,远超之前所有!这是“衰亡之眼”本体的…一丝力量投影!是真正意义上的…降维打击!
“不好!”林凡瞳孔缩成针尖!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毫不犹豫地燃烧了所有一切!精血、神魂、坤垣玉印的本源…全部疯狂燃烧!
“玉神祭!祖脉燃!造化逆!给我…开!!!”
他咆哮着,将自身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逆向旋转的造化烘炉,试图强行转化、偏折那恐怖的湮灭光柱!
林霄也双目赤红,星核与心灯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共鸣、燃烧!他甚至引动了体内那丝危险的原初虚无印记,试图以毒攻毒!
“心灯!燃魂!星穹!同寂!”
父子二人,在这一刻爆发出了超越极限的力量!
轰隆隆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碰撞发生了!
造化烘炉与湮灭光柱激烈对撞!光芒吞噬了一切!法则在崩坏!概念在模糊!
林凡身体剧震,苍翠的玉身瞬间布满了裂痕,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坤垣玉印哀鸣一声,光芒极度黯淡!林霄更是狂喷鲜血,星核与心灯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差距太大了!这是本质上的碾压!
眼看二人就要被彻底湮灭——
异变陡生!
林凡怀中,那三枚得自堕落尊者的枯寂结晶,受到外界同源却更高等的湮灭之力刺激,竟猛地自行飞出,悬浮在林凡身前,疯狂旋转起来!
它们并非抵抗,而是…如同找到了归宿般,主动…融入了那恐怖的湮灭光柱之中!
更令人惊骇的是,随着枯寂结晶的融入,那湮灭光柱中蕴含的、针对林凡父子的“抹杀”意志,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混乱与…迟滞?!
仿佛…这三枚结晶中蕴含的、属于堕落尊者的本源气息,在一定程度上…“污染”或者说…“混淆”了那绝对抹杀指令的目标锁定?!
就是这微不足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刹那混乱!
给了林凡一线…不是生机,而是…搏命的契机!
“就是现在!!!”
林凡眼中爆发出疯狂到极致的厉芒!他竟完全放弃了防御,将燃烧一切所换来的、所有的力量,连同那三枚结晶融入后产生的细微混乱波动,全部灌注到了坤垣玉印之中!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朝着那寂灭之喉的深处,发出了一个极其复杂、极其古老、得自玉印最深传承的…溯源共鸣请求!
一个指向…玉神一脉最古老源头、指向那可能存在的…“牧主”对立面的…求救与…定位信号!
他在赌!赌这寂灭之喉连接的不止是毁灭终端,也可能…是某个更高层面的“信息交汇节点”!赌他那微弱的信号,能透过这节点,被某些…与“牧主”为敌的古老存在…接收到!
这是一个绝望的、几乎不可能的赌博!
信号发出的瞬间,林凡的玉神之躯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崩碎!化为无数璀璨的玉光碎片!坤垣玉印也哀鸣一声,彻底黯淡,仿佛耗尽了所有灵性!
“爹——!!!”林霄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而那寂灭之喉似乎被这蝼蚁最后的“亵渎”行为彻底激怒,恐怖的湮灭光柱再次凝聚,就要将二人彻底化为虚无!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寂灭之喉的最深处,那绝对的黑暗之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的…蔚蓝色星光?
那星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但紧随其后的,是一段冰冷、简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来自更高维度的…回应指令?那指令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直接的信息流,瞬间注入了即将崩灭的林凡残魂与黯淡的坤垣玉印之中!
“坐标…接收…”
“权限…临时认证…”
“执行…紧急…脱离…”
“代价…支付…”
随着这段信息流的注入,即将彻底崩灭的林凡残魂与坤垣玉印猛地一亮!一道蔚蓝色的、完全由未知数据与法则构成的光带,瞬间缠绕住林凡残魂与一旁的林霄,无视了那恐怖的湮灭光柱,猛地向后一拽!
嗖——!!!
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那恐怖的湮灭光柱狠狠轰过,却只打碎了片片虚无。
寂灭之喉缓缓恢复了旋转,那深处的黑暗再次闭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一点蔚蓝星光闪过的地方,一丝微不可察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秩序波动,缓缓消散。
…
…
…
无尽的虚空乱流中,一道蔚蓝光带包裹着林凡即将消散的残魂与重伤的林霄,以超越理解的速度疯狂穿梭着。
林霄死死抱着父亲那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坤垣玉印(其中封印着林凡最后一丝残魂),心如刀绞,泪流满面。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那蔚蓝星光是什么,不知道他们将被带往何方。
他只知道,父亲为了救他,为了那一线虚无缥缈的希望,已然…形神俱灭,只余最后一点真灵被封于玉印之中,随时可能消散。
无尽的悲痛与绝望淹没了他。
就在这时,那蔚蓝光带猛地一顿,将他们抛了出去。
眼前景象变幻,不再是虚无死寂,而是一片…冰冷、浩瀚、由无数几何光路与数据星河构成的…无法理解的奇异空间。
一个冰冷、毫无情感的机械合成音,在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警告:未知权限个体,重伤,濒临数据消散。”
“检测到高优先级‘守望者’协议激活…”
“执行…紧急…维生程序…”
“开始…扫描…分析…重构…”
无数道蔚蓝色的数据流如同触手般涌来,将林凡的残魂与玉印,以及林霄,缓缓包裹…
林霄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仿佛看到…这片冰冷数据空间的极远处,有一颗巨大无比的、蔚蓝色的…冰冷眼眸,正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
那眼眸的气息…与他之前遭遇的“观察者”…同源…却似乎…更加…古老…与…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