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官,您的牙刷拿好!您看,这边的赠品有好几种,您想选哪一种?”
万用屋里早已挤得人山人海,货架旁、收银台前全是围着的客人,每个伙计都手忙脚乱地接待,额头上满是汗珠,声音也比平时高了几分。
“就选这个赠品!” 客人指着其中一款说道。
“好嘞!这是您的凭条。” 伙计一边乐呵呵地递过纸条,一边快速解释:“您拿着这张条子,去街上找对应的小吃车,就能领到赠品了,千万别弄丢了!”
“小二,快点啊!我要的那几样刷子,怎么还没拿来?” 人群里传来一个客人略显不耐烦的声音 —— 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眼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拿到东西,自己却还没轮到。
“客官您稍等,马上就来!” 伙计连忙跑过去安抚,语速飞快地解释:“实在对不住,今天人太多了,我们已经去喊毛掌柜了。毛掌柜听说后,已经调了人过来帮忙,等会儿人手够了,就能快起来了,您多担待担待!” 说着,又转身快步去库房取货,脚步都透着匆忙。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声喊:“来了来了!毛掌柜带人来了!”
毛掌柜刚一踏进万用屋,就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 店里人挤人,连转身的地方都快没了,空气中满是客人的说话声、催单声。他怎么也没想到,庄家丰这一招竟能火到这种地步:早上他还在跟几个客商商量拿货折扣的事,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报,说店里已经 “堵” 住了,客人多得挤不开。
这个时代的人从没经历过这般密集的宣传轰炸,对 “免费”“赠送” 这类字眼根本没有抵抗力 —— 广告上怎么说,他们就怎么信,几句朗朗上口的广告词,就把大家的热情全勾了起来,个个都想着趁活动多买些东西。
毛掌柜不敢耽搁,赶紧从自家宅子里调了几个得力的人手过来帮忙:有的负责维持秩序,有的帮忙取货,有的专门讲解赠品规则。忙了好一阵子,店里的混乱局面才总算稳定下来。
“果然像庄公子说的那样,能一下子把县里对刷子的需求饱和度拉满,接下来就是慢慢铺长期市场了。” 毛掌柜看着逐渐有序的店铺,心里暗暗感慨。
这一波活动下来,他赚得可不少:赠品补贴是家丰出的,价格让利也用的是家丰的成本,他自己几乎没怎么亏,相当于用几天时间,就把原本要几个月才能占下的市场,一次性全抢了过来 —— 这样的事,以前他连想都不敢想。
庄公子,好手段呀。
另一边,叶掌柜傻着眼,看着店里的伙计们。
“你是说,这两天,什么刷子都没卖掉?”叶掌柜问。
“是啊,掌柜的您不在,这两天可精彩了。”伙计指手画脚比划着这两天的事,没看到掌柜的脸越来越黑了。
本来安排好换了朱家的货,叶掌柜以为所有事都安排妥了,就放心的回了趟自己的家宅,平时也是,蓝月出现的几天,白天客人也会少,所以叶掌柜就在家休息了一天,才回到店铺,发现天都变了。
“你们就不知道去找我?就不知道降价?”叶掌柜有些恼怒,他路上看到了火爆的万用屋,看到了小推车,当时就觉得不对,才匆忙赶了回来。
“额,平时您让我们看着店,我们也就没出门,结果一天了一把刷子都没卖出去,我们才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情况发的。”伙计有些委屈。
“这,你们,一帮子饭桶啊。”叶掌柜使劲一叹。
“噢,掌柜的,今天朱家人还来送货了。”伙计想了想:“我们觉得,现在不是收货的时候,就没收。”
“行,挺好,还好你不是傻子。”叶掌柜摇了摇头:“你要是收了,就彻底砸手里了。”
另一边,顺和斋里,叶掌柜正瞪着眼看着店里的伙计们,脸色难看得很。
“你是说,这两天咱们店里,一支刷子都没卖出去?” 叶掌柜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疑惑,又透着几分压抑的火气。
“是啊掌柜的!您这两天没在,县城里可热闹了!” 伙计没察觉叶掌柜的脸色越来越黑,还兴奋地手舞足蹈比划着:“万用屋那边搞活动,又是送卤蛋又是送牙粉的,街上到处都是他们的小吃车,喊得震天响,客人全往那边跑了!”
原来,当初安排好把店里的货换成朱家的后,叶掌柜觉得没别的事了,一切都妥当了,剩下的就是正常经营了。便放心回了趟家宅。以往 “蓝月” 出现的那几天,白天店里的客人本就会少些,所以他干脆在家歇了一天,直到今天才回店铺 —— 可一回来,才发现县城的风向早就变了。
“你们就不知道去家里找我?客人都跑光了,就不知道临时降价拉人?” 叶掌柜再也忍不住,语气里满是恼怒。其实他在回店的路上,就看到了万用屋门口人山人海的景象,也瞧见了满街的小吃车,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才火急火燎赶了回来,没想到情况比他想的还糟。
“这…… 平时您只让我们守着店,不让随便出门。” 伙计被骂得缩了缩脖子,语气委屈:“我们也是等了一天一支刷子都没卖出去,才偷偷打听了下,才知道万用屋搞活动的事……”
“你你们…… 真是一帮饭桶!” 叶掌柜气得使劲一拍柜台,重重叹了口气,只觉得胸口发闷。
“对了掌柜的,今天朱家人还来送货了。” 伙计忽然想起件事,连忙说道:“我们看店里现在这情况,觉得不是收货的时候,就没敢收。”
“还算你没傻透,做得好。” 叶掌柜脸色稍缓,摇了摇头:“你要是敢收,这些货就彻底砸咱们手里了。”
“就是这么回事 —— 顺和斋那边不肯收,我们只能拉回来了。” 梁进才和黄少民带着几个家丁,将满满一推车的牙刷牙粉又送回了朱家,两人脸上满是局促,说话都没了往日的底气。“这、这怎么会变成这样?” 朱夫人顿时急了,双手叉着腰站在院子里,目光扫过旁边还在埋头大吃大喝的朱茂,狠狠斜了他一眼。
“吃!就知道吃!” 朱夫人把一肚子火气全撒在了朱茂身上,声音陡然拔高:“跟你差不多大的庄家丰,都能折腾出什么‘商战’了,你倒好,还在这儿心安理得地吃!”
朱茂委屈的张着嘴巴,嘴里的东西都差点掉出来。
骂完朱茂,她又转头对着梁进才和黄少民发飙,语气里满是怒意:“还有你们两个!快想办法啊!当初是你们说的,庄家靠作坊起家,劝我也开作坊把他们压下去,现在呢?货全给退回来了,这就是你们说的好办法?”
“什么免费送、买一赠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招数?” 朱夫人越说越气,肥硕的身躯都跟着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不屑与焦躁:“我打听了,他们家作坊不也才七八个人吗?听说每天每个人能领三十多文工钱,光人工成本每天就二百多文,比咱们高那么多!我这儿除了雇的几个人,其他都是自家家丁,几乎没什么成本,他庄家丰到底怎么赚钱?”
“夫人,说不定…… 他们是在赔钱赚吆喝?” 梁进才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赔钱赚吆喝是吧?行!” 朱夫人咬了咬牙,眼神变得狠厉起来:“那我就跟他耗!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你再去跟叶掌柜说,我们再降价,让他把价格压到最低!”
“夫人,可咱们现在每天就产出这么点货,要是再降价,几乎就没什么利润了啊。” 梁进才连忙劝道,声音压得更低 —— 他心里清楚,再降下去,朱家这作坊就真的要亏本了。
“没利润又怎么样?庄家丰不也没利润吗?” 朱夫人狠狠一跺脚,语气带着几分赌气道:“我就跟他耗到底,看谁能熬得过谁!他想把我压下去,没那么容易!”
家丰把作坊和县城的事都安排妥当后,便带着阿亥回了家。
找到了三兵,跟三叔说道:“三叔,近些日子,可愿意到处跑跑?”
“噢?要我作甚?”三兵疑惑的问道。
“就是你的米花坊,现在不是还做了其他的各种小吃吗?像卤蛋,皮蛋,咸鸭蛋。”家丰说道:“你带着这些东西,去镇子上,县里,或者其他县里,跟各个卖吃食的店铺,饭店,商量,看他们是否愿意卖这些。咱们可以提供成品。”
“噢,可以啊,就是找各地掌柜的,让他们店里卖咱们的小吃呗,这好办,他们也愿意多赚钱的。”三兵点点头。
“行,那三叔你抽空就多跑跑,米花坊里的事情,可以先交给宇文嫂子。”家丰说道。
“没问题。”三叔爽快的同意了。
安排完事情, 难得有空闲,正好去验收下新弄好的望江楼和厨房,顺便享受几天清闲日子。
如今望江楼的家具已经配齐,新盖的厨房也彻底完工,就等着家丰最后过目。其他人都忙着各自的活计,只有静竹陪着家丰,身后跟着阿青和阿亥,一起在楼里参观。
虽然之前已经来看过好几次,但添上家具后,整个屋子瞬间显得温馨舒适了许多,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空荡感。
走进家丰的大卧室,最显眼的就是那张定制的大木床 —— 床上铺了好几层柔软的丝绢垫子,摸上去细腻顺滑;盖在上面的羊毛被更是精致,据说为了去除羊毛的腥味,秀兰和静竹不仅反复清洗了许久,还特意添了香料,如今凑近闻,只有淡淡的清香,半点异味也没有。这床被子是两人熬夜缝的,特意给家里的 “大功臣” 家丰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