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及那枚黑色令牌的瞬间,温凉的触感下仿佛有暗流涌动。林清音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渡厄灵力与令牌背面那个复杂符文产生的共鸣,如同沉睡的琴弦被悄然拨动。那断断续续的意念碎片——“守夜……凭证……监视……归墟”——更是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
爷爷是“守夜人”!这枚令牌就是凭证!而“监视归墟”的职责,无疑指向了昆仑山那个被称为“归墟之眼”的神秘之地!
无数线索在这一刻疯狂串联。渡厄当铺的传承,“守望之眼”的印记,镜像空间的执念牢笼,缚灵宗覆灭的疑云,黑袍人与“暗影议会”对昆仑的图谋,以及爷爷留下的这枚令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隐隐指向昆仑,指向那个维系着某种巨大平衡的关键节点!
她紧紧握住令牌,试图从中获取更多信息,但除了那微弱的共鸣和破碎的意念之外,再无其他反应。这令牌似乎处于某种“休眠”状态,或者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完全激活。
就在这时,那股来自当铺之外、带着审视意味的隐秘波动再次扫过,比之前清晰了一丝!
林清音心中一凛,瞬间收敛所有气息,将令牌迅速收入怀中,同时灵识如同最纤细的蛛丝般向外蔓延。是谁在窥探?是那些手臂有烙印的“守夜人”同僚?还是司徒家或黑袍人的爪牙?
波动一闪而逝,并未停留,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更像是一种……例行公事般的扫描?
她不敢大意,悄然离开库房,回到自己房间,布下简单的隔绝禁制。握着怀中那枚仿佛带着重量的令牌,她心潮难平。爷爷留下的谜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随着她能力的提升和遭遇的变故,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
“守夜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的职责具体是什么?爷爷的失踪是否与“监视归墟”的任务有关?这枚令牌又能带来什么?……
无数疑问萦绕心头,让她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
翌日清晨,众人齐聚当铺前厅,准备出发前往西北与向导扎西汇合。
林清音的气色比前几日好了不少,但眉宇间多了一抹深思熟虑的沉重。墨渊依旧是那副冷峻模样,伤势似乎稳定了,气息内敛,但眼神比以往更加深邃难测。苏曼和谢九安则做好了全面的后勤与联络准备。
“都准备好了吗?”苏曼最后一次确认。
林清音点了点头,目光不经意间与墨渊相遇。他似乎察觉到了她今日些微的不同,眼神中掠过一丝探究,但并未多问。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当铺大门时,林清音脚步微微一顿,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当铺深处。她感觉到,当铺本身那股古老而朦胧的意识,在她获得那枚令牌后,似乎与她产生了一丝更紧密的、难以言喻的联系。
一行人乘车前往机场,气氛有些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飞行过程顺利,数小时后,他们抵达了西北重镇。刚出机场,一股干燥而冷冽的风便扑面而来,带着大漠与雪山独有的苍茫气息。与京城的喧嚣繁华截然不同,这里的天空显得格外高远,阳光炽烈,空气稀薄。
按照约定,他们在一家具有当地特色的酒店大厅里,见到了向导扎西。
扎西是个二十多岁的藏族小伙子,皮肤因常年暴露在高原阳光下而呈健康的古铜色,五官轮廓分明,眼神明亮而透着山鹰般的锐利与沉稳。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冲锋衣,身材精干,行动间带着长期野外活动养成的利落。
“你们好,我是扎西。”他的汉语带着一点口音,但很流利。他与苏曼确认了身份后,目光便落在了林清音和墨渊身上,尤其是在墨渊身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警惕,显然感知到了这两人非同寻常的气息。
“扎西,接下来就麻烦你了。”苏曼笑着与他握手。
“拿钱办事,我会尽力。”扎西言简意赅,态度不卑不亢,“按照计划,我们今晚在这里休整一晚,补充最后一些高原特需物资,明天一早出发进山。我先带你们去酒店放行李。”
去酒店的路上,扎西一边开车,一边介绍着进山的注意事项和高原反应的可能症状,专业而细致。
“扎西,你常去昆仑西段吗?”林清音状似随意地问道。
“嗯。”扎西点头,目光看着前方的道路,“我阿爸是那一带最好的采药人和猎人,我从小跟着他跑。不过你们要去的那片区域……”他顿了顿,语气凝重了些,“很特别,也很危险。当地人很少靠近,都说那里是‘神山沉睡的眼睛’,打扰不得。”
神山沉睡的眼睛?这与“归墟之眼”的说法不谋而合!
“那里有什么特别的传说或者……异常现象吗?”林清音追问。
扎西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道:“传说很多。有说那里是古代仙人的战场,有说连接着地下世界。至于异常……老一辈人说,在某些特定的夜晚,能看到那片山谷里有不正常的光,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风声,又像是……低语。还有,指南针在那里经常会失灵。”
他说的这些,与徐教授提供的资料以及古图上的标注都能对应上。
“你们是去做科学考察?”扎西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他看得出来,这几个人不像是普通的登山客或地质学家。
苏曼按照事先商定的说辞,含糊道:“算是吧,有一些特殊的勘探任务。”
扎西很懂事地没有再多问,只是提醒道:“不管做什么,在那片地方,一定要小心。大山有自己的规矩。”
到达酒店安顿下来后,趁着苏曼和谢九安去采购物资,扎西也去检查车辆装备的间隙,林清音和墨渊难得地单独待在酒店房间的客厅里。
沉默了片刻,墨渊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昨天,发现了什么?”
林清音心中微动,知道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她犹豫了一下,考虑到接下来的昆仑之行需要彼此信任(尽管依旧脆弱),以及墨渊与这些秘密的关联,她决定透露部分信息。
她取出那枚黑色令牌,放在桌上。
“这是我爷爷留下的。我怀疑,它与‘守夜人’,以及昆仑的‘归墟之眼’有关。”
墨渊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令牌上,尤其是正面那只闭目养神的眼睛图案。他瞳孔微缩,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那并非针对林清音,而是源于某种刻骨铭心的记忆与仇恨。
“守望之眼……”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果然……你们渡厄一脉,果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地射向林清音:“这令牌还有什么用?你爷爷还留下了什么信息?!”
林清音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将令牌翻转,露出背面的符文,并将自己感受到的那丝共鸣和破碎意念告诉了他,但隐去了令牌可能被激活以及昨夜被窥探的细节。
“监视归墟……”墨渊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的仇恨与冰冷渐渐被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一种面对庞大真相和宿命时的凝重,“看来,昆仑之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关键。不仅关乎黑袍人的阴谋,我宗门的往事,更可能牵扯到……这个世界某种根基的平衡。”
他再次看向林清音,眼神中的杀意消退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与权衡:“林清音,我希望你明白,若最终证实你爷爷或‘守夜人’是导致我宗门覆灭的元凶,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亦如此。”林清音毫不退让,“若查明真相,我自会承担该承担的责任。但在那之前,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脆弱的同盟,在更沉重的秘密与更明确的目标下,得以继续维系。
傍晚,众人在酒店餐厅用餐。窗外,最后一抹夕阳将远处的雪山之巅染成瑰丽的金红色,壮美而肃穆。
就在这时,林清音怀中的那枚黑色令牌,毫无征兆地,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但无比清晰的牵引感,从令牌中传出,指向昆仑山脉的深处!
仿佛沉睡的眼睛,即将睁开一隙。